等门关上,袁文星浑身虚软,往后退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很颓然。
他对钟奕说:“谢谢。”
钟奕很诧异:“你不会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吧?”
袁文星痛苦地闭上眼睛,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钟奕拉了个椅子,自己跟着坐下,又招呼姚华辉、尚俊杰一起坐在旁边。三人围住袁文星,钟奕与他对面,姚、尚二人在他两边。
钟奕慢条斯理:“你是本地人,对吧。”
……
……
从一开始,钟奕就没打算把袁文星怎么样。
他做的事,用心再险恶,可在程序上,仍然是“正义”的。
袁文星不可能受到什么处分,甚至还会有一部分人为他叫好。
钟奕把事情挑明,最重要的,是告诉袁文星:“我知道你那些阴暗心思,知道你躲在背后做了什么。以后如果你还想做别的,就想想今天是什么感觉。”
暴露给三个人,就是这么痛苦、这么难堪的事。
那如果更多人知道呢?
袁文星无比焦灼,害怕钟奕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闹得满院皆知。
而钟奕踩在他的底线上,说:“不瞒你说,现在我有点害怕。如果继续住一个宿舍,你再听到什么信,会不会又来一出?我可承受不住。”
袁文星瞬间明白过来:“你想让我搬出去?”
钟奕:“是的。至于是走读,还是在外面租房子住,随你。”
这个结果,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尚俊杰原本还不忍心,但听了钟奕的话,也有点后怕。
这大半年下来,钟奕与袁文星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他请宿舍其他人吃的那顿饭。
就这样,袁文星还做背后举报这种事。
尚俊杰不由反思起来,自己这几个月,有没有无意间让袁文星不高兴。
这样一想,让他搬出去,已经是最稳健的法子。
袁文星捏着拳头,说:“我搬走,你就不会把事情告诉其他人。”
钟奕轻飘飘道:“会告诉池珺。”
袁文星蓦然抬头看他,眼神愤愤。
钟奕很无辜,摊了下手:“我大可以告诉你,‘不会’。但我还是选择诚实。遇到这种事,和朋友分享一下,哪里过分?”
袁文星咬牙切齿:“只有池珺。”
钟奕承诺:“只有池珺。”
他完全是在刀尖玩火,把袁文星逼得要发疯,却偏偏没有真的越过临界点,袁文星疯完了,又觉得尚能忍受。
学校附近的公寓不难找,难的是价钱合适。袁文星好歹家境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很快拿钱出去,平日上课再见到钟奕,都低调许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宿舍闹了什么矛盾。
有人私下问袁文星,他是不是被欺负、被孤立,袁文星打落牙齿和血吞,绞尽脑汁想借口,将自己搬出去这事儿合理化。
这些都与钟奕无关了。
他如约与池珺讲了宿舍里的事,但也只当茶余饭后的一点话题。池珺听完,连评价都懒得做,直接“哦”了声,露出“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原来这么无聊啊”的眼神,直接说起别的。
反倒是钟奕失笑,说:“哎,真没什么想说的吗?”
池珺看了看他,回答:“你处理的挺对啊。不逼急、搞得他狗急跳墙,也不继续把人放在身边膈应,还要怎么办?”
钟奕想了想:“夸我一下?”
池珺:“好好好,夸你。”他停了停,“一直忘了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钟奕:“……怎么忽然说这个?”
池珺:“我舍友生日,说请客,大家聚聚。”与钟奕宿舍的死亡氛围不同,池珺与舍友们关系一直不错。当然,距离也有,不像他和钟奕这样亲近、有许多话都能直说。
钟奕一顿,说:“三月初的事儿,早过了,而且我本来也不太看重这个。”
池珺:“这样啊。”有点遗憾。
钟奕看出来了,便道:“不然,跨年那天晚上,就当你陪是我过生日?”
带他去那家空中酒吧,一起喝酒看夜景。
池珺哑然:“这也太凑合。”
钟奕微微笑了下,“哪有。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
两人讲着话,钟奕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是封新邮件,来自钟奕实习的那家公司。
他看了眼,歉然道:“我得走了。”顶头上司点了头,说钟奕可以把工作带到学校完成,只用周六当天去公司。但这么一家随性的企业,工作安排当然也很随性,随时会来,还必须赶在小组林导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池珺很体谅:“行。”现在是四点下课,他和钟奕一起在空落落的食堂吃晚饭。钟奕有事,两人便就地分开。
钟奕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也转过身,往图书馆走去。
等到了图书馆,他打开包里的笔电、仔细读完上司发来的邮件。是一个新项目,要对接的甲方是——
盛源。
第26章 盛源
准确地说,与钟奕实习公司对接的,是盛源的京市分公司。
往后十年,池珺与父亲池北杨针锋相对、争夺盛源的控制权。此前老爷子去世,兴许是觉得子女太糟心,他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决定:越过一双子女,直接把自己手上的16%股份分给两个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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