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道:“听起来像是我趁人之危?”
池珺笑了下,脸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他说:“哪有。”
又说:“但感情,是需要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来生根发芽。”
“有‘日久生情’,可哪怕是这样,仍然需要‘一时冲动’,来打破两个人之间的界限。”
“我那天答应你,是‘一时冲动’吗?”池珺说,“或许是吧。如果不是我问出那个问题,你还要隐藏下去。天长日久,关系总会淡下来,到那时候,连冲动,都冲动不起来。”
池珺看着钟奕,忽而弯了弯唇:“不过,你当时,是不是更希望这样?”
钟奕笑了,轻轻摇头。
……
……
这是很动听的剖白了。
事实上,池珺说到一半时,钟奕就很想、很想离他近一点。
等到池珺话音落下,他终于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他走到池珺身边,将人拉起来,让池珺坐在桌上。池珺一直笑,很配合。这样的气氛实在太好,很适合发生更多事。两人心照不宣,可没有完善的准备,仍然是在最后打断。
池珺手放在钟奕颈后,像钟奕先前揉自己后颈那样,捏了捏钟奕后颈。
最初的时候,薄弱处被这样触碰,钟奕身体僵了僵。但他很快意识到:那是池珺。
于是放松下来,只按着池珺后脑,更深地吻他。
衣服被乱七八糟揉成一团、扔在一边的地上,或是松松垮垮挂在脚踝。
两人额头相抵,池珺忽然说:“钟奕。”
钟奕低低“嗯”了声,嗓音低沉、沙哑。
池珺说:“我们……”
钟奕吻了吻他。
池珺“唔”了声,说完接下来的话。
“做吧。”
钟奕一顿。
池珺讲话的时候,气息落在钟奕唇边。
他说:“喜欢你。”
“之前还不觉得,可现在……”
池珺低低笑了声,才继续道:“要在你面前忍着,太难受了。”
他问钟奕:“你呢?”
钟奕喉结一滚。
说:“好啊。”
……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奈何东风刮来之前,钟奕接到一则电话。
对方语气严肃郑重,问:“你是钟奕吗?”
“是。”钟奕握着手机的动作微微一紧,脑中盘旋过许多大事小事。他起初觉得这是工作事宜,可电话那头的人接下来吐出的字眼,却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里是海城市赤浦区分局。”对方说,“你的父亲钟文栋,于上周去世。”
钟奕一顿。
警局的人说:“之后一周,有邻居报警,才发现钟文栋先生的遗体。现在遗体存放在赤浦区殡仪馆。”
钟奕慢慢闭上眼。
警局的人:“请节哀。”
通话还在继续,警方似乎时常经历类似的情境,这会儿体贴地留出片刻空白时间。
可钟奕想,再不会有一个听到此类消息的人,有与自己同样的心境了。
半晌,他说:“谢谢。”
钟奕:“……我近期会回去处理后续事宜。”
第58章 如果
十一月初,秋色肃杀。
钟奕向学院申请缓考,又在盛源请假。看到假条,秦楼起先觉得钟奕是要因为先前的事“避嫌”,等施工场地那边改回盛源标准,他再回来工作。是以秦楼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钟奕怕不是受不了被诬陷的“委屈”,又是太子的朋友,就觉得自己有造作的资本。
年轻人,心气高,仿佛很正常。
却不应该。
他想了很多,等看过假条上的内容,才发觉自己先前的感慨全无来由。
秦楼一面自省,一面对钟奕道:“节哀。”
钟奕接受了,假作出一点悲伤,说:“谢谢经理。”
他家里的事,再糟心,也不会和随便一个人分享。奈何职场闲话传的太快,上一世,钟奕就对某个对手企业的高管绯闻印象颇深:高管在酒桌上微醺,对一群毕业不久的职员感慨孩子教育不易。不知说错了那句话,隔天就被传出孩子是私生子。
连后来的澄清,都显得很苍白无力。高管夫人被气哭了几次,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却被人说是老公与小三的结晶。与旁人说,旁人则会不以为意,觉得她这么在乎,怕不是确有其事。
钟奕很明白,语言是把杀人剑。他眼下稍微装出点“丧服”的难过,总好过日后被说冷漠无情、亲爹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其他。
钟奕停了停。
他想:倒不是说这话全然不对。
问题在于,无形中,会影响一些日后的商业合作。
想到这里,钟奕有点无可奈何。
看吧,他考虑的竟然是日后合作。
所以,这话果然是对的。
……
……
对秦楼,钟奕选择假作悲伤。对池珺,他则选择和盘托出。
离期中考还有两天,池珺大抵在计划什么,与池南桑的通话骤然变多。钟奕想起,池珺先前的确说过,他要给池北杨一点“回礼”。只是两个月过去了,不知池珺的“回礼”酝酿到什么程度。
他坐在餐桌边,看向在阳台打电话的池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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