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真孝顺,”朝砚笑眯眯的,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朝纵鼓着包子脸再次强调:“你真的不是我爹。”
“嗯?一起睡的话我们一起去洗白白好不好?”朝砚将小孩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道,“爹带你洗澡澡,睡觉觉……”
话说到一半被锁骨上传来的疼痛打断,朝砚看着松嘴擦嘴巴的小孩儿道:“我那是锁骨,不是鸭锁骨……好呗好呗,不叫爹,那你想叫我什么?我教你读书写字……虽然教的时间很短,但是当个先生怎么样?先生也不行?那我要生气了……好吧好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朝砚。”脆生生的声音从夜色之中传了过来。
“哎,你这是想跟我做兄弟啊,其实也行,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来,叫哥,”朝砚声音之中满是期待。
一片沉默,这样的话语仿佛是说给空气听的。
“你不会还想当哥吧?”过了许久,朝砚突然问了一句。
朝纵闷闷的声音传来:“嗯。”
朝砚:“……”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志向远大的么?
好不容易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了,结果两个人站在床边发现褥子不见了。
朝砚看着乱七八糟的室内,想破了脑壳,终于从一个大包袱里面拽出了自己的褥子铺在了床上:“你说这褥子怎么进了包袱了呢,哎,真是……”
“你自己收进去的,”朝纵坐在床上,晃悠着小小的脚丫子一本正经的指出朝砚的自欺欺人。
“那是整理,可能是忘了取出来了,”朝砚解释完毕,又开始在一堆堆中寻找自己的被子,并且无比的怀念现代的搬家公司。
“你是要带走么?”朝纵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朝砚猛的转过身来:“我又不是要跑路,带什么走?”
人在着急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可能就说秃噜嘴了。
小孩儿本来板着的脸好像在一瞬间闪过了一抹无措,然后垂下了头去。
“……你听我解释,”朝砚的心情宛如被老婆发现出轨的男人,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出轨,好吧,他的确想跑路来着。
“我要睡觉了,”小朝纵翻身上床,十足的心灰意冷。
“不是,”朝砚过去推了推那小身体道,“遇见危险跑路不是很正常么?”
小朝纵仍然不理他,呼吸声刻意加重,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睡着了,勿扰,’这样的信息。
朝砚扯出了自己的被子也抱着上了床,扯出一角来盖在了朝纵的身上,看着那背对着的小脑袋试图讲道理:“你今天也瞅见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了,那刀疤,一看就是历经了生死啊,我当然是不怕的,可是你想潮庄还有那么多的家仆呢,万一伤到了他们,这年头连个社保都没有,出来打个工还得受个伤,你说多不值当是不是,今天把他们吓跑了,明天人家反应过来咱们就遭殃了,所以咱们该跑路的时候还是要跑,晓得吧?”
“我们一起”朝纵的小脑袋转了过来,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当然是我们一起了,要不然我一个人跑什么路?”朝砚话从嘴边出,一抹流光却从脑海之中划过,难怪小家伙听说他要跑路闷闷不乐,原来……“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把你扔下吧?咱哥们这么讲义气的人……”
“轰隆”一声仿佛从天际传来。
朝砚撇了撇嘴咬牙闭上,这次十分确定没有人会半夜去踢他们家大门了,因为他们家大门还没有修好呢。
“当然没有!”朝纵翻了个身背过身去,他才没有以为会被丢下,如果这个人敢丢下他,那他……被子里面的小拳头收的很紧,在洁白的掌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好,没有没有,”朝砚觉得自己是个惯孩子的家长,不能总没事扎破人家的谎言。
深夜枕边话谈到这里算是结束,朝砚打了个哈欠,拉上被子片刻之间直接进入了深深的梦乡,睡眠质量之好足以让所有的安眠药场倒闭。
王家宅邸,金碧辉煌,即使是在深夜的时候,那廊上的一盏盏宫灯映照在琉璃屋瓦之上,反射出来的光芒也足以让庭院之中盛放到极致的花朵黯然失色,即使地理偏处灵仙镇这样的小镇,王家的财富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可以想象的。
后面有人是一方面,衣庄布行这种店面哪里都有,可是后面有人罩着,就是可以进行垄断,也并非所有的修士都穿的起法衣,自然临近仙城的那一份收入都归了王家所有,二则是柳回音这个女人,外界人称王夫人,她的丈夫空有一副皮囊且吃喝嫖赌没有不在行的,这种情况下王家还能蒸蒸日上靠的就是王夫人本人。
操持家务,管理内宅,还要经营家中产业,除了悍妒滥杀,这个女人似乎符合所有人家对于儿媳的要求。
也因此在这个夜色正中之时,镇中的灯火都熄灭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王家主卧的灯光仍然亮着,寝室之内,一只涂着寇丹的手捏着毛笔在账册上勾画着,随着手臂的移动,她头上的步摇珠翠在夜明珠的光辉下轻轻晃动,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而在她的身侧,刀疤的男人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即使欲言又止,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候着。
“让你干这么点儿事都干不好,我花那大价钱是用来养猪的么?”王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交握起了双手看向了刀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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