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弦玥微微皱眉,当日之事离诺不太可能说与旁人知晓。
“或许是赤烈多虑了。”赤烈略有些忧虑的说道:“只是我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像那样的不安。”偷眼看了看弦玥,见弦玥没有不悦的迹象,赤烈又试探着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十分唐突,但太子是我赤家的支柱,只盼凌公子莫要对他出手才好。”
“出手?”弦玥笑了,似乎被离诺传染的讥诮瞬间漾满了眼底。“你指什么?不说清楚我怎能明白。”
“以凌公子的才智,还需要我继续说么?”赤烈的神态更加恭顺,口气却不由犀利起来。
“所以赤媚才将你作为礼物送来么?我终于明白了。”弦玥转开视线,不欲让他看见自己目光中的森冷。
“我这个礼物不好么?”赤烈放软了姿态,道:“论样貌我虽不及太子殿下万一,但我会全心全意听你的话,甚至可以为你离开赤家。这样还比不上太子殿下么?”
“比?为什么要比?”弦玥略略倾身,冷笑着扣住了他的下颌,“在我眼中,你们两人没有任何区别。想入我的眼,你们还差得远呢!”
赤烈身子一僵,随即强作镇定的说道:“公子真的不动心么?我暂且不谈,难道以太子殿下的品貌还比不上公子的爱侣不成?”
哦?了然的笑意一点点漾开,弦玥收回了手,端起酒杯不动声色的笑道:“你这次是专门为讨论我的喜好而来的么?”
“当然不是。”赤烈立刻敛去了眸中的精光,恭谨的开口道:“计划第一阶段所需人手已经全数备齐,只等公子示下。”
弦玥方要接口,门口便传来澜渊的声音:“玥儿,北狼国国相府命人递了贴子过来,玥儿要不要看一下?”
秦亦么?眉头瞬间拧起。弦玥此刻不过是白虎国一个无阶无品的谋士,说穿了就是个吃白食的食客。秦亦身为一国之相,怎会下帖子给他?
“进来吧。”弦玥扬声道。
澜渊进门将一封薄笺递了过来。弦玥接过一看,竟然是封邀请函。其措词之恳切和严谨,放到弦玥如今的身份上,绝对称得起礼贤下士了。只是这帖子的落款,题的却是秦国相的独子秦佐的名号。
这秦佐的名头虽比不上他那个做国相的父亲,在北狼国的地位和权势也算得上一等一的。据弦玥之前的调查,秦佐能有今天的地位并非全然来自秦亦的照顾。年方三十的他,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而且感觉上城府颇深,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弦玥正沉吟间,赤烈已识趣的抱拳开口:“既然公子有事要办,赤烈就先行告退了。”
“不送!”弦玥微笑,却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淡淡的开口道:“赤烈,方才忘了问你,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警告我莫要对离诺出手,还是提醒我莫要‘忘记’对他出手?我向来愚笨,你若不说清楚,我很难听明白的。”
赤烈闻言身躯一顿,一丝寒意从他挺拔的背影上透了出来,屋内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低了几分。
“公子多虑了。”声音依旧平静如初,赤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多虑了……么?低下头,弦玥翻来覆去的检视手中的帖子,视线却已随着繁复的思绪丝丝缕缕的游散开来。
“玥儿。”待赤烈走后,澜渊轻声的打断了弦玥的深思。“相府的邀约玥儿打算去么?”
伸手握住澜渊手到身边坐定,弦玥懒懒的问道:“知道都约了谁么?”
“听说都是些年轻的官员文士。”澜渊略有些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据说这秦佐生性豪爽,极爱结交朋友。好客之名在这北狼国内也算尽人皆知,这类聚会更是常常举办。”
“秦亦就由得他这般胡闹么?”弦玥端起了酒杯,淡漠的口气中反而流露出隐约的兴味。【这北狼国的政局一直由秦亦和庞潜相互支撑也同时相互制衡,为了维护这份对大家都有利的虚假平衡,没有人会蠢到将自己的野心搬上台面。因此没有特殊的原因,秦亦不可能听任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明显的延揽举动。那么,这个特殊原因到底是什么?】
“看来玥儿是打算去了。”澜渊微微一笑,起身道:“我这就去准备。”
“不急!”弦玥淡笑着站起身惬意地坐下靠在澜渊怀中,“对于这张帖子,你该是做过一些功课了吧?”
澜渊低低的笑着,双手怀抱着弦玥的腰肢亲吻上他的发顶。“不过由于时间太短,我只是将原有资料中相关部分整理出来罢了,没什么重要的讯息。玥儿要听么?”
“只当是消磨时间吧。”弦玥微笑着亲吻上他的嘴唇。
从澜渊那里听来的资料确实单薄了些,但也有两点引起了弦玥的注意。其一是,尽管这秦佐对外的名声似乎还不错,好客的性格却是从四年前才开始显露出来的。若说是天性,实在是牵强了些。其二是,这次受邀的人物竟然大多是些人微言轻的小角色,说起来与弦玥这个食客的身份倒是十分搭调。弦玥轻眯眼眼中满是兴味【是掩饰么?只不过谁才是被掩饰的那一个?】
带着对秦家这对父子的兴趣,弦玥依约来到了位于郊外的一所宅子。这里据说是秦家的一处别院,由于院落宽大、景色别致,向来是秦佐宴请的首选地点。说起来这里原本该是个类似别墅的所在,却总让弦玥感觉有几分隐约的森严气象。弦玥装作欣赏园中的景致而随意的四下走动,令他意外的是,负责引路的侍从丝毫没有阻止弦玥的意图,只是恭谨的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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