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排除的大概就是回鹘, 回鹘如今跟大唐的关系十分不错,贸易往来也很频繁。
李谈当初还跟朱邪狸说过回鹘的商队别劫来着。
陈冲满头冒汗说道:“是……是突厥方向。”
突厥方向?李谈心中有些纳闷, 现在刚刚入夏没多久,突厥部族正是逐水草而居的时候,如今凉州这边干旱的不行, 这边的水草自然也不太好,所以这个时候许多突厥部族应该都距离凉州很远才对。
若是他们想要攻打凉州的话, 就必须要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这是抽什么风了?
不过现在也并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只要没有人用烽火开玩笑,那李谈都必须立刻去调集兵马, 幸亏他还有一个河西节度使的职位, 河西这边所有的军队都要听从他的调遣。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脑残不肯听听从他的命令,不过李谈在来之前就看了凉州府这边折冲都尉是一个大家都不熟悉,但实际上很有能力的人——段秀实。
段秀实也算的上是名将,只可惜晚年之时却因为被猜忌而失去了兵权。
而那个时候是李俶的儿子李适, 不得不说李适不像父亲更像是祖父,他将段秀实调回长安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主观觉得段秀实功高盖主,而是因为有人进献谗言,而他听信了这个谗言。
后来泾原兵变的时候,段秀实拒绝朱泚,不仅拒绝他还直接上手打了朱泚,而后被杀。
去世之后,唐德宗给了他一个忠烈的谥号,而后让他与李晟一起配飨唐德宗庙廷。
李谈估摸着,虽然听上去挺风光,但是段秀实也还真未必高兴。
如今的段秀实还不知道自己后半生的抑郁,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李谈直接一纸调令下去,段秀实就带着担心过来了。
段秀实担心的并不是来犯之敌,凉州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没有敌人来犯才是奇怪。
之前因为这边环境不太好,河西节度使一度空缺,段秀实作为凉州府折冲都尉,实际上就是这里最高的将领。
他还是一个别将的时候就一直在领兵打仗,这也是他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折冲都尉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他头上有了河西节度使,他对河西节度使的存在没什么不满,他不满的是朝廷派来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亲王来当这个节度使。
这里不是什么镀金的地方,时不时就需要打仗,这位节度使一旦有什么命令下错了,那可能就是几千人的性命。
不是大规模的战役,几千人的人数已经不少,段秀实一想到这位节度使跟自己弟弟差不多大,再想想他弟弟那个热血冲动的熊样,瞬间觉得更加头痛。
心里有担心再加上有敌来犯,段秀实到了州府的时候,脸色就不是特别好看。
只不过在看到那给凉州带来了无限希望的喷泉之后,段秀实决定只要宁王不太过分,他就忍一忍。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李谈见到他之后就问道:“以往有来犯之敌都是如何行事?”
段秀实心下稍安,至少这位看起来不像是个一言堂,至少还知道问一问。
段秀实说道:“殿下莫要担心,突厥人时不时就要过来一趟,而一般在这种时候并不会轻易大规模开战,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李谈自己也是这么分析的,因为突厥没有开战的理由啊。
而突厥过来时不时骚扰一下,更多的可能性是想要让凉州这边消耗一下军粮。
这样能够让凉州本来就困难的境地雪上加霜。
李谈心下发愁,如今他的水系网还没有覆盖整个凉州,这是需要时间的,而就算覆盖到的地方,粮食生长出来也要时间。
突厥这一次来的的确十分不巧,不过表面上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是攻是守?”
段秀实犹豫了一下说道:“最好是守,因为就算是攻击,他们机动性太强,我们也未必能够追上。”说道这里段秀实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的骑兵实在是……”
李谈心中一动,凉州这边有空地,的确十分适合建一个马场,不过,这件事情也只能先放放。
他看着段秀实问道:“他们过来会带辎重吗?还是打算以战养战?”
段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道:“会带一些军粮,至于辎重……倒也没有其他,箭矢他们一般都是自己带。”
李谈这就明白了,合着突厥基本上就是过来蝗虫一波就走的,从来没有打算长时间战斗过。
这倒是很符合突厥人的特征,李谈点点头说道:“嗯,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以前虽然也读过兵书,但那都是纸上谈兵,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战争还是差了一点什么,劳烦段都尉解释半天,既然段都尉已经抵御多次突厥进攻,此次抵御还由段都尉全权负责吧,我就不添乱了。”
段秀实听了差点没感动哭,他激动地说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
他之前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李谈要自己亲自指挥,然后将他手下的大好儿郎全部赶去送死。
如今他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他这是烧了几辈子香啊,换来这么一个明事理的上司。
李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就在城内等段都尉凯旋,届时我为将士们设宴!”
段秀实又表了一次忠心,然后转头就走,准备去告诉老部下们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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