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绿鞘用力抿紧了红唇,他的心里有那个君小沫吗?
不,不可能的!
他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也只可能有她一个人!
……
君小沫已经体力不支地几乎要累趴在地上,可是她不敢倒下,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人分明就是要取她性命的,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甲。
该死的,既然叫姬落魔头,那这人应该是个名门正派才对啊,为毛也这么混账啊?!
不分好歹,滥杀无辜,简直混账!
身上大大小小的那些伤口疼得厉害,君小沫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她眼看着又要挨上一剑的时候,身旁却倏地出现一道人影,紧接着是她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按在怀里,男人劈手夺过她手里的剑,和对面的人打斗起来。
“滚远点,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君小沫气得龇牙咧嘴,她为了救他和他的小情人在这里拼死拼活险些就命丧黄泉了,他倒好啊,一回来就说她碍手碍脚?
没良心的混蛋,王八蛋,瞎了她的狗眼才会冲出来帮他!
君小沫骂骂咧咧地念了几声,捂着身上的伤口走到一旁,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
突然之间松了口气的感觉,奇异的安心,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没有扔下她……
眼前昏昏沉沉的,突然化作一片漆黑,无力的疲惫感在心头的大石降落之后飞快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蛋被人用力拍了几下,“君小沫,再不睁眼就睡在这儿!”
混蛋男人,在梦里还这么不得安生……
君小沫在心底骂了一句,可是眼皮却像是千斤重似的,根本睁不开。
意识混沌之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然后是男人把她扛在背上背了回去。
稳稳的宽阔的脊背,让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突然有些羡慕那个叫绿鞘的女子……
姬落把她弄回那户农舍,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有些是因为刚才的打斗,有些是因为把她背回来的时候用了力,粗布麻衫上面也隐隐渗着殷虹的血迹。
“蠢女人,好好记着!”
莫名其妙地扔下一句话,姬落蹙眉盯着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把她昨晚给他买来的药拿了出来,却在思考如何给她上药的时候,动作顿住了,有些犹豫。
如何上药?
自然是要脱了衣服上。
姬落抿着唇,视线落在她红扑扑如花似玉的脸蛋上,皱了皱眉,长得也不丑,还是堂堂端王郡主,怎么说话和性子都跟个男人似的,半点看不出大家闺秀的端庄仪态。
难看死了!
姬落得出结论,正打算伸手去脱她的衣服,却被女人突然的几声咳嗽又给制止了动作。
手指在半空中顿了好几次,他闭了闭眸,终于不再犹豫地用力扯开她的衣服,露出女人光洁白皙的肌肤,透着诱人的色泽……
本该是娇艳欲滴、惹人遐想连篇的一幅画面,只可惜此时此刻,女人身上伤痕遍布,一条条一道道的伤口在这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姬落拧了拧眉毛,英俊的眉目间突然染上一股不易察觉的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与心疼,下一秒又倏地闪过冷戾与阴鸷。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掌轻轻落在她身上,同样是好看的肤色,又有着同样得天独厚的容貌,搭配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姬落为自己心里一闪而逝的念头感到诡异,他怎么可能……
“君小沫,你睡着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像是为了提醒自己一般,他刻意咬重那一字一句语气低沉地念了一句,不过声音却很小,不知是为了不吵醒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膏药涂在伤口上没有刺痛的感觉,反而是丝丝清凉,君小沫在昏睡之间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却又很舒服,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她还是本能地往那源泉蹭了蹭,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发出一声闷闷的鼻音,颇有几分勾人的妖精架势。
姬落的手立刻顿了一下。
他从来没觉得君小沫能跟妖精这个词联系在一起过,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以一种又蠢又爷们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青楼的初见,她除了本身性别以外,没有哪个地方像女人!
君小沫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不重不轻地揉捏着,原本那种清凉的感觉虽然仍旧存在,还很舒服地涂抹在那些疼痛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肌肤上好像又有阵阵热意传来?
像是有人在摸她。
恩,在摸她?
哪个不要脸的……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只是眼皮又似有千斤重,恍恍惚惚的睁不开,到后来她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反正也不疼,就这样由他去吧!
……
君小沫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又看到自己躺在姬落的床上,心里顿时一惊,难道她又趁着人睡着的时候直接爬上他的床了?
不不不,不可能!
君小沫万分笃定,她昨晚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意识了,怎么可能自己跑到这个地方,然后又爬到这个男人床上?
这回绝对不是她!
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传来,君小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是被上过药的样子。她又确定了一下房间里确实只有她跟姬落两个人,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姬落,谁给我上的药?”
要知道,她受伤的地方可不只是手臂啊,还有身上呢!
而且她身上似乎还被捏得红红的,绝对是出自那个给她上药之人的手笔……
姬落看着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突然生出一丝很坏心的冲动,忍不住要逗逗她。
迈开长腿大步走到她面前,姬落生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她的下巴,因为她是坐在床上,所以他此刻的姿势可谓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薄唇染笑,“你觉得呢?”
君小沫陡然脸色爆红。
虽然她经常幻想美男,虽然她也经常调戏美男,虽然她甚至还去青楼找了小倌,可是不代表她对男女之间那些事就有多么了解——恩,理论经验确实很足,可实际经验却是零啊!
“那个……我我我,我觉得虽然你替我上了药,但也是应该的,对吧?”
她讪讪地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都快僵硬了,“毕竟是我大义灭亲……啊呸,是我大义凛然救了你和你的心上人!就因为我这么奋不顾身英勇就义,所以才会伤得这么严重,所以你只是单纯无邪念地替我上个药,简直就是十分理所当然,你说呢?”
“理所当然么?”
姬落挑了挑眉,素来冷冽的眉目间此刻却晕染了几分蓄意的轻佻,“给你上药的时候,你一直哼唧个不停,脑子里也不知道在幻想些什么东西,我觉得给你上药是件很吃亏的事。”
“……”
一直哼唧个不停?
君小沫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这男人轻易两句话就给戳破了,除了脸蛋红的要爆炸之外,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一时间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虽然当时没有意识,可是她记得自己在身上出现那种很舒服的触感之后确实也许可能发出了那么几声轻吟,而且后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还幻想有人在她身上对她乱来!
姬落这种冰山脸怎么可能对她乱来?
所以说一定是她自己在幻想啊!
君小沫脸上又红又白又青紫,只是给她找个药而已,她竟然也能胡思乱想,君落羽那臭小子说的没错,她果然就是太缺乏男人滋润了所以才会这么饥渴……
姬落看着她面红耳赤连耳根都染上阵阵红晕的模样,眼眸危险的一眯,心下又有一股不知名的邪火窜起来,恨不得把她按在床上做点什么……
做什么?
姬落皱了皱眉,眉目间邪肆的笑意瞬间敛去,重新恢复了那一脸冰山的模样,眉眼眼角都淬着冰冷,薄唇轻启,冷冷地道:“君小沫,你又在幻想什么东西?”
“啊?”
君小沫心里咯噔一下,愣愣地抬头,有些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羞愧地不敢和他对视,“我……我能想什么啊?当然是……就是谢谢你替我上药而已……”
姬落不耐地抿唇,讥诮地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替你上药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君小沫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还说,给我上药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确实。”姬落冷哼一声,“可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给你上的药了?”
“……”
所以又是她自作多情?
君小沫不相信他,又是狐疑又是委屈地道:“这里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一个人了,难不成还是我在梦里给自己上的药啊?”
姬落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从外面找了个女人过来给你上药。”
君小沫闻言才了然,“噢,是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说不清心里那一丝丝的气闷和委屈是哪里来的,只知道他这么说以后,她竟然连羞愧自己胡思乱想的脸红羞耻感也没有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不过你怎么就从外面找了人过来呢,大半夜的,也真亏了你能找到人。”她叹了口气,又道:“而且把人找到这里的话,现在这个地方应该也不安全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姬落别开视线,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颜色。
只是君小沫此刻没有看他,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
君小沫给老伯塞了很多金子,加上老伯本来就是个很和蔼善良的老人,所以这些日子一直会为他们准备吃的喝的东西,今日亦是如此。
君小沫吃完早饭才要离开,“姬落,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有空会再给你找个地方,不过我觉得……我大概可能最近都不会有空了,你自己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知道吗?”
她嘱咐完准备离开,却被本该感恩戴德的男人冷瞥了一眼,“什么叫最近都不会有空?”
“呃,我上次彻夜未归已经被我父王发现了,今天估计……呵呵……”
她干笑了两声,估计会去以后又得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了,而且这回想逃出来也没那么容易了——已经逃过一次,父王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找人把她看起来,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王府半步。
“反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至于你那个心上人,我看你还是暂时离她远点好了……”
说起这个,君小沫的语气就有些酸溜溜的,每次都刻意咬重心上人这三个字也不知是为何,只是想到这么漂亮的男人名草有主,她心里就很不痛快。
没错,只是因为他是一棵长得比较漂亮的草,所以她心里才会不舒服!
姬落的脸色不知为何突然又缓和几分,眸色深深地盯着她,“哦,为何?”
君小沫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偷听他们说话,只好道:“你看她一来就把她的三叔什么都引过来了,搞不好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又把她父亲和其他祖祖辈辈也都引来了,到时候他们都要对付你,就凭着她那种比我还不如的三脚猫工夫,你觉得她能保护你?”
她撇撇嘴,语气中明显很鄙视那个女子,“所以你还是等伤养好了再去见她吧,如果她真爱你的话,应该也不会抛弃你的吧……”
男人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斜睨她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就因为这个?”
“恩,是啊……我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
君小沫有些伤感地点了点头,“以后等你找到了新的藏身之所,如果可以的话,就想办法来端王府给我送个信儿。你一个人生活也不方便,我会来看你的,知道吗?”
“君小沫!”
姬落冷声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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