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当年她压根就不会让萧风迎娶王淑华为皇后!同时她也更加憎恨世家的为所欲为,若非有世家在身后撑腰,王淑华一介妇人怎敢公然威胁皇帝?!
太皇太后心中恼恨不已,但王淑华如今还占着皇后的位置,宫里宫外有那么多双眼睛正在看着,就算王淑华再不识体统,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病死在宫中而置之不理。
迫于无奈,太皇太后只能怀着满肚子怒火来到春宁宫中,劝说王淑华乖乖地看病就医,不要再无理取闹。
没想到王淑华竟然不买她的账,无论她怎么劝说,王淑华都只有那句话:“见不到陛下,我宁死也不看病!”
太皇太后终于被惹恼了,她当场将春宁宫里的人全都清洗一遍,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她命令这些人将王淑华的手脚牢牢按住,强行交给太医诊病。王淑华反抗不了,只能对着太医的白胡子干瞪眼,等太医探完脉象,那些宫女们方才松开王淑华的手脚。
太皇太后问道:“皇后的病情如何?”
太医的脸色有些古怪,从刚才的脉象上来看,皇后根本没有生病,但皇后却一口一句自己生了重病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皇后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他身为太医,只要说出实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自有太皇太后处置。
就在太医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王淑华忽然一蹦而起,大声喊道:“你们不让我见陛下,我就不活了!”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一头撞向床柱!
只听见砰地一声响,她被撞得当场晕死过去,额头被撞破一个小洞,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太皇太后最先反应过来,拍着扶手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一声令下,宫女们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王淑华抬上床,太医上前为她查看伤口,经过上药包扎之后,总算止住了血。
王淑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闭着昏迷不醒,太医说道:“皇后娘娘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头骨受创,幸好抢救及时,不会伤及性命,只需安静修养个把月,注意饮食,切忌辛辣,按时喝药换药,自然就会慢慢痊愈。”
太皇太后抬抬手,打发走太医,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淑华的脸,脸色很不好看。
自从她成为太后之后,在这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人敢威胁她,如今这个王淑华倒是胆大包天,不仅敢威胁她,还敢当着她的面耍花样!
这根本就是在挑战她身为太皇太后的权威!
临走之前,太皇太后特意留下一个嬷嬷,全权负责打理整个春宁宫的大小事务,太皇太后吩咐道:“给哀家好好看着皇后,不要让她出门,也不许别人进来看她,违令者直接送入大理寺,依照欺君罔上之罪论处。”
嬷嬷敛眉垂首:“是。”
就在春宁宫闹得鸡飞狗跳之时,丞相王秋雨带着一众文官来到金华殿前,齐齐跪下求见陛下。
他们扬言,若是不能亲眼面见陛下,他们就一直长跪不起!
数百名金刀侍卫严正以待,目不斜视地守在金华殿前,但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拿下。夏太监站在高高的阶梯上,目光从这些官员身上扫过,微微笑道:“陛下身体不适,需要安静修养,诸位大人若有急事请递上奏折,杂家会代为转交,若无急事,还请回去吧。”
王丞相立刻高声说道:“自从陛下生病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陛下,实在是非常担心陛下的身体,还请夏总管帮忙通传一声,恳请陛下看在我们一片忠心的份上,准许我们见上一面。只要能确定陛下安然无恙,我们立刻就会离开,绝对不会耽误到陛下的休息。”
夏太监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陛下的口谕杂家已经带到,你们若是执意不愿相信,杂家也没办法,你们爱在这里跪着就跪着吧。”
他轻轻挥动拂尘,柔软的尘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转身离去。
王丞相使劲磕头,高声呼喊:“陛下,臣等只求能见到您一面,恳求您能成全臣等的一片忠心!”
众官员纷纷磕头附和:“恳求陛下成全!”
喊声在皇宫上空荡漾开来,然而金华殿的大门一直未曾打开过,就好像陛下根本不曾听到他们的喊声,金华殿内静得出奇。
这场对峙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陛下仍旧没有答应接见百官一面,官员们之中有些年纪较大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的身体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危险。
一些官员忍不住小声抱怨。
“怎么陛下还没反应?我们喊得这么大声,就算隔得再远也该听到了吧?!”
“难道是陛下病得太严重了,就算想见我们都没办法开口出声?”
“我看很有这个可能!陛下病得如此重,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更得见到陛下一面,好为陛下分忧解难。”
丞相王秋雨将这些议论声尽收耳中,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有人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的时候,他方才猛地抬起头,眼角噙着眼泪,朝着金华殿的大门嘶声力竭地大喊:“陛下!到底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不愿意见到我们!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果您真的在宫里,就请您准许我们见您一面吧!”
回应他的,仍旧只有紧闭的大门。
一些脑子转得比较快的官员则从王丞相的喊话中听出了些许话外之意,他说如果陛下真在宫里的话就准许他们见上一面,可现在陛下没有回应,难道真如王丞相所说的那般,此时陛下根本不在宫里?
一时之间,他们的神情全都变了,甚至还有些人直接站起来大喊道:“夏总管,你出来说句话,到底陛下在不在宫里?”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叫喊,夏太监都没有再露面。
在他们看来,夏太监的躲避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为什么要心虚呢?自然是因为陛下不在宫中害怕被人发现!
天子不在宫中又在何处?难道这其中还另有内情?
官员们都忍不住了,纷纷起身朝金华殿靠拢,情绪万分激动,坚持今天就算拼上老命也一定要见到陛下!
这群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侍卫们虽然可以拦下他们,却也不敢当真将他们全都抓起来,毕竟法不责众,侍卫们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场面越来越混乱,渐渐脱离了控制,侍卫们一个没注意,被两个人强行突破阻拦冲进了金华殿内!
那两个官员的成功闯入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在丞相王秋雨的带领下,他们争先恐后地闯进金华殿,侍卫们根本拦不住。
金华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们冲进来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后殿寝宫,却被忽然冒出来的夏太监拦在了屏风外面。夏太监拔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剑,剑锋寒光闪闪,他一字一句说道:“陛下有命,擅闯入者均已犯上欺君之罪论处,就地格杀勿论!”
声音掷地有声,如同一碰冷水般兜头浇下,令那些情绪激动的官员们忽然停下脚步,惊恐不定地看着那把代表皇权的金剑。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众人之中官位最高的王丞相,王秋雨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上前两步,不疾不徐地质问:“夏总管,我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探望陛下的龙体,你一再阻拦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夏太监说:“杂家乃御前侍奉,这世上就只听陛下一人的命令,陛下说让杂家拦下你们,杂家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绝对不能让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冒犯陛下天颜!”
王秋雨皱眉:“什么叫乱臣贼子?真是胡说八道!”
“你们公然违抗陛下口谕,强行擅闯寝宫,惊扰陛下养病,这一条条的罪状加起来,你们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夏太监冷笑,“如今陛下龙体抱恙,不便行动,你们就胆敢罔顾圣谕,还真以为陛下奈何不了你们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立刻就让那些被激动冲昏头脑的官员们心生怯意,他们刚才之所以敢一窝蜂地闯进来,是因为他们都以为陛下遭遇了什么不测,可是现在听到夏太监的质问,他们一下子便冷静了下来。
先不论陛下在不在宫里,单说擅闯陛下寝宫这一条罪名,就足够他们狠狠喝上一壶的了,如今若是再被扣上一顶乱臣贼子的大帽子,回头等陛下追究起来,他们这些人肯定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吓得直冒冷汗,缩着脖子不敢再往前走,王秋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暗骂这群没出息的酒囊饭袋,被人几句话就唬住了,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王秋雨挺直腰板,言词清晰明朗:“夏总管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偏颇,我等之所以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闯进寝宫,为的只是确认陛下的安危。我等对陛下忠心一片,待见到陛下之时,陛下自有公断,又岂能由得你这宦官说三道四?!”
他这话说得太过尖锐,言下之意直指夏太监身份卑贱不能登大雅之堂,这让夏太监的脸色越发难看,自从夏太监跟在萧风身边开始,就没有谁敢当面这么不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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