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露出了然的表情,顺嘴问了一句:“听起来你似乎是富二代啊?”
“什么是富二代?”
曲乐说:“就是老爹赚钱拼下一片家业,成了个大富翁,那他生的儿子自然就是富二代啦,除此之外还有官二代权二代侯二代什么的。”
李长风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我算是个富二代吧。”
曲乐立刻来了兴致,她凑过头去,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你说说,你家有钱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绿豆粥喝一碗倒一碗?”
虽然李长风不明白为什么绿豆粥要喝一碗倒一碗,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答道:“如果你一定要喝一碗倒一碗,倒也是可以的。”
“你家果然很有钱,连这种浪费的事情都能干!”曲乐忍不住咂舌感叹,“不过我要是你爹,肯定要骂你一句败家子,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节约粮食!”
李长风:“……”
早饭被端上来,面对香喷喷的食物,曲乐食指大动,毫不气地埋头大吃起来。李长风几乎没有吃什么,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倒茶,见她嘴边沾到了绿豆粒,还想用手帕帮她擦拭,只可惜她反应得太快,被她给躲了过去。
曲乐讪笑:“这种小事而我自己来就好,你也吃你也吃,别总看着我吃,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大吃货,太没面子了!”
她伸出舌尖轻轻一扫,就把嘴角边的绿豆粒给卷进了嘴里。
李长风见到她那条灵巧的小红舌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暗沉,他夹了一个水晶饺子放到她碗里,柔声说道:“我不饿,你快些吃吧,等下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去外面采买点东西。”
他说这话时没有用询问的语气,曲乐本人的意见直接被他给忽视了,但因为他的神情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曲乐丝毫感觉不到违和,好像这样的事情天生就如此,再加上她本就在某些方便神经大条,此刻便也没有想太多,一边吃饺子一边点头:“噢。”
等她吃饱喝足之后,李长风递出帕子给她,示意她擦擦嘴。
曲乐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嘴巴,原本洁白干净的手帕上面立刻沾了一块黄黄的油渍。她讪讪笑道:“这块帕子就先放到我这里吧,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用了,”李长风伸出右手,笑容如沐春风,“我自己的东西都喜欢自己清洗。”
曲乐只得将手帕还给他,他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叠好,放进衣袖中,他的动作太过轻柔,换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藏什么稀世珍宝。
曲乐忍不住有些脸红,她仰头灌下一大杯茶水,然后扬手喊道:“伙计,结账!”
栈伙计立刻屁颠屁颠地奔过来:“官,总共一百二十文。”
李长风直接给了他二百文整,道:“不用找了。”
伙计双手接过铜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嘞!多谢官!”
李长风与曲乐走出栈,曲乐问:“你想要买些什么?”
“先看看吧,”李长风与她并肩而行,他的步伐从容稳健,身姿高大优雅,嘴角噙着一缕浅笑,让他看起来更加温和亲切。曲乐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轮廓非常明朗,只可惜五官生得太普通了些,平白浪费了他这一身的好气质。
他们去西街集市逛了一圈,买了些厚实的御寒衣物,免得到了西雅城再挨冷受冻,当然,最后付钱的人都是李长风。
曲乐忍不住冲他笑道:“我以前听人说过,男人在付钱的时候最帅,你今天真是太帅了!”
李长风跟那老板说好让他等下直接将货物送到栈,听到曲乐说的话,李长风扭头冲她笑了笑,眉角眼梢都飘着柔情:“但愿以后你能多给我耍帅的机会。”
“这话我爱听!”曲乐嘿嘿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以后这种机会肯定会有很多!”这家伙看起来挺瘦的,没想到手臂肌肉还挺结实的,手感很不错,以后有机会再偷偷揩个油。
等她转过身去别的摊上看东西,李长风伸手按住刚才被她拍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旁边卖御寒衣物的老板无意中瞥见李长风的表情,立刻就被他眼中的疯狂执念给吓了一跳,那模样好像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将某个人紧紧攥在手里,哪怕是他死了,也要拽着那个人一起下地狱。老板顺着他的目光偷偷看过去,见到被他盯着的目标是个年轻小尼姑,忍不住为这个小尼姑捏一把冷汗,能被一个如此疯狂的男人盯上,只能祝她自求多福了。
李长风走到曲乐身边,见她正拿着一把红色丝线跟老板娘讨价还价,他站在旁边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曲乐认真还价的神情,直到她谈好价格之后,他正打算像往常那样掏钱付账的时候,她直接从荷包里拿出惟二的两个铜板,用其中一根铜板买了一小把红线。
她将红线小心地收起来,李长风问道:“你买这些线干什么?”
曲乐神秘地眨眼:“回头你就知道了。”
他们逛完之后就直接回到栈,吃过午饭之后,曲乐独自龟缩在房里面,一直到晚上才出来。见到李长风的时候,她掏出一个红色同心结,得意洋洋地问道:“我编得好看不?”
这个同心结是用红色丝线一根根编织而成,中间串了一枚铜钱,代表同结同心的寓意。
李长风接过同心结,仔细地看了看:“编得真好看,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算是回报你这一路上对我们的帮助,虽然这东西不值钱,但好歹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回头等你找到你媳妇儿,就可以把这个同心结送给她,一定能哄得她对你回心转意,”曲乐笑眯眯地说着。
李长风将同心结紧紧攥紧在手掌中,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起誓般庄重点作出承诺:“我一定会把它送给她的。”
晚上他们又在栈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曲乐就醒来了,依照计划他们今天早上得继续赶路,可等她去敲李长风的房门时,结果敲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
这么大清早的,他不在房间里好好呆着,难道跑出去上茅房了?
曲乐心中很是疑惑,她随手抓住一个伙计问道:“你知道住在这间房里的人去哪里了吗?”
伙计立刻答道:“你说那位出手很阔绰的公子啊?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家仆人就来栈找他,好像是他家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他跟着仆人就走了。对了,他在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封信给你。”
他蹬蹬地快速跑下楼,然后又跑回来,交给曲乐一封信。
曲乐说:“谢谢。”
“小事一桩,不用谢,嘿嘿。”
待伙计走后,曲乐立刻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写信之人似乎走得很急,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家有急事,吾需速归,汝等先去西雅,吾我办完家事,再与汝等于西雅汇合。”
落款是长风二字。
曲乐盯着那个“风”字看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字写得格外有流畅,笔锋坚韧有力,气势斐然。
李长风走了,但他买的那些御寒衣物都还在,就连雪橇车也都提前预定好了,曲乐跟和尚师徒直接上车就能启程了。
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留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他一遍老练地架着雪橇车,一跟妙本闲聊。曲乐坐在旁边的角落里,拉紧斗篷的领子,尽力将身体缩成一团,避开迎面吹来的风雪,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上眼睛开始打盹儿。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无双城内,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悄悄酝酿之中……
御史大夫宋怀才一直在追查曲丞相通敌叛国之案的真相,但因为此案发生时间距今已经过去太多年,现场早已被破坏,当事人也都被深埋地下,就算现在再挖出来也只剩下一具白骨,当年遗留下的证据也有很多都找不到了,导致翻案的过程困难重重。
宋怀才在与皇帝商谈过后,决定去天墟的炎野城碰碰运气,宋怀才暗中派人前往炎野城,花费重金打通关系,找到跟随了天墟王三十多年的近侍官,将他灌醉之后,从他口中打探到了当年的部分线索。
当年天墟王的确是有跟无双城里的某位官员有联系,但对方并非曲丞相,因为那名官员曾经派遣亲信来过炎野城,负责接待这位亲信的人正好是这位近侍官,出于好奇近侍官在接待的过程中特意跟这位亲信多聊了几句,从对方的穿着谈吐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出身贵族的人,而且在他腰上还挂着一枚图案很特殊的玉佩。
负责打探线索的人让他将这枚玉佩的图案画下来,然后又从他手里高价买走一副天墟王的亲笔字画,带着这两件东西,那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无双城里,将它们交给宋怀才。
宋怀才想要用天墟王的亲笔字画跟当年从曲丞相府中搜查出来的通敌书信对比,看看两者之间的笔迹到底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然而翻遍整个大理寺的宗卷库,也没能找到当年被当做定罪证物的通敌书信,于是对比笔迹之事只能暂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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