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狱的刺刀从她眼前飞过,直直地没入她面前的地面之上。
林子狱上前一步,俯视着他们一家三口,“好玩吗?”
他的话音刚落,玻璃破烂的范围终于延伸至了他们脚下,唰的一声玻璃被撕开了一般迅速分裂开来,刚刚好将林子狱与他们隔开。
林子狱扫了一眼漫上来的海水,他这会站的玻璃面不够大,失去平衡之后摇摇欲坠,几次大的颠簸之后终于斜翻沉了下去。
又一次掉到海里,这会林子狱有所准备,沉没的同时就闭气放松自己,好让自己不至于慌乱。
海面之下也是亮堂堂的,林子狱适应片刻才能看出周围都是什么——海面之下依然是数不胜数的玻璃!这些玻璃没有连接在一起,形状各异五花八门,都上上下下无序排列竖立着。
而林子狱就随着轻微的海波摇荡在这些玻璃体之间。
林子狱伸了伸手,刚好能够碰到右边的一条玻璃柱体。
这块玻璃有一人来大,发着淡粉色的光泽,摸上去感觉坚硬无比。可就在林子狱碰触到它没有多久之后它的形状就开始变了,所有的菱角收了起来,渐渐圆润又渐渐长出不同的弧度,最终变成了一个粗糙的人像。
林子狱没有理会这块变形的玻璃,他放大视线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一切。
海面之下意外的平静,林子狱也并没有窒息的感觉。冰冷的海水带来的浸没感无比清晰,林子狱很清楚自己周围是没有空气可言的,但他觉得一切都好,就像是不再需要呼吸了一般。
在水中活动很是简单,林子狱朝前扒了两下就被水流推着向前,他挨个挨个地看着这些水中玻璃,一点一点地离开原地,去往深处散发着光源的地方。
深处的光芒很亮,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生疼,而光芒之内是一个通透的玻璃棺材。
这个棺材是样式有些偏西式,但也有违和的地方,在棺材的顶端竟然挂着一个灯笼。
灯笼也是玻璃制成的,本体就是红色,内里没有蜡烛,摆在这里更像是一个装饰品。
林子狱来到棺材之前,这会棺材周身的光泽也淡了下去,没有方才那般恐怖,让林子狱双眼的压力小了不少。
棺材之内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紧闭着双眼,睫毛根根可见,脸庞精致无暇。
这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裙子,做工精致繁复,可惜上了年头,破败得有些厉害。
这明显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皮肤是通透的,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色彩……这也是一个玻璃雕刻出来的“人”。
只是这个人被做得完美无缺,难以想象要以什么样的工艺才能做出这样的成品。
林子狱停在棺材面前,打量着女孩静默了很久,直到这个玻璃女孩突然睁开了双眼。
玻璃女孩睁开眼,她的眼里连瞳孔都雕刻了出来,可没有任何神色流转,她对着林子狱空洞洞的一笑,显得无比瘆人。
林子狱屈起手指,在棺材边缘敲了敲。
玻璃女孩只维持着她的笑容,不言不语。
过了一会,她重新合上眼,然后样貌身材开始变化,很快就抽条长成了先前花园中的那个母亲。
改头换面之后她冲着林子狱继续笑,她的嘴裂得很大,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无声得诡异。
紧接着她的样子又变了,这一次是变成了那个流浪汉。变成流浪汉之后,她还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掌对着林子狱拍在了棺材板上。
林子狱平静地看着自己眼前出现的这只手掌,手掌的纹路很散,上面还有深浅不一的伤口,跟货真价实的流浪汉别无二致,除了无名指上的戒指看起来价格不菲。
片刻之后,棺材之中的人收回手,继续变换着样貌。这一会她的身形渐渐缩小,成了那个天真可爱的男孩子,还对着林子狱无声地做口型,说的是——“叔叔,跟我一起玩啊。”
说完之后她终于厌倦了这个换脸游戏,再度变回一开始的少女模样,从头到脚再度变成透明的玻璃。
变回来之后,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扬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同时朝前一推,将棺材板掀开。
林子狱稍微朝后漂浮过去一点,免得被棺材板打到。
从棺材中爬出来之后,玻璃女孩笑嘻嘻地绕着林子狱游了两圈,轻快灵活得像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完全没有玻璃的僵硬感。
“你怎么看出来的?”玻璃女孩的声音在林子狱耳畔响起,可林子狱并没有看到她有开口说话。
在水中林子狱自然也是无法开口的,她朝着女孩的无名指指了指。
玻璃女孩的无名指上有一个精巧的戒指,上面的纹样是一只奇异的怪兽。
这个戒指此前是戴在那个母亲手上的,林子狱还问过是不是她的婚戒,说过很特别。
玻璃女孩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抬起手一挥,立刻就有几块玻璃柱体围了过来,它们将林子狱和玻璃女孩围在其中,然后不断变形,眨眼的功夫就连接成了一个正方体,将外面的海水隔绝了出去,给他们一个类似于防护罩一样的空间。
没有了海水,女孩也无法继续游荡,她站在一角,朝着林子狱问:“你以前见过这个戒指?”
林子狱摇头:“没有。”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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