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归沉思。
怀疑人生归怀疑人生。
该杀的祸世,还是要杀的。
该杜绝的后患,也是要杜绝的。
于是萧家家主义不容辞地拔腿追了上来,在他一无所知的境况下,和楚佑、四方宗主,蹲在了同一处草丛里。
千岁:“???”
这老家伙又是哪门子的人,说谁是他的外孙???
然而,这也不是结尾。
最后晋浮和苍术两人,怀着壮烈赴死般缓慢的步伐,和悲壮的神情,从后面走了出来。
晋浮一见千岁,就觉得自己分神隐隐作痛。
他一见叶非折,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痛。
尤其是那么多人齐聚一堂,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扒过他分神的时候,晋浮痛得像是个阴湿天痛风的高龄老人。
“圣尊、大人…”
每念一个称呼,晋浮都要闭一次眼睛,好像是在做临死前的心理建设:
“属下幸不辱命,助大人带来大人想要的人回来。”
才怪,要是早知道千岁是去迎亲不是去杀人的,他一定有多远跑多远,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叶非折。
“因此属下特意回魔宫复命,想看看大人是不是用得到属下微薄之力。”
才怪,他是看四方宗主要来大闹魔宫想跑过来看热闹,顺便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改邪归正,转投仙道的机会。
千岁:“???”
看热闹就看热闹,你趴草丛里看热闹是想干什么?
一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想不到对方会来此地。
转眼间,三个人暗流涌动的战场,就变成了一群人的烽火硝烟。
萧家家主怂得最快,呵呵笑道:“你们随意,你们随意。”
要是能随意一点,把他外孙给随意弄死,那就更圆满不过了。
可惜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包括先前对他恶感最深,成见最大的温愧云和阮秋辞也是如此。
他们两人的全部注意已放在新出现的野蛮魔修千岁上面,懒得给他一个过去的野蛮家主眼神。
“非折——”
四方宗主一边沉声叫叶非折,一边拔剑出鞘,护住了叶非折:
“是为师来迟,让你身陷魔宫,受这样的委屈。”
温愧云和阮秋辞在一边使劲地点头,根本顾不得剑修那些孤高的架子,一个比一个沉痛,一个比一个愧疚:
“都是师兄不好,护不住你,那野蛮魔修拽你出去的时候,也没能拦住。”
“都是师姐无能,要不然早该把那野蛮魔修一剑斩下,哪里会叫你受这等委屈?”
三人齐心协力,达到了同仇敌忾的一致:“你受委屈了!”
晋浮:“……”
他听得神情麻木,两眼发直。
如果说那位大人把魔尊之位,把魔道基业,把盖世修为,递到叶非折面前是受委屈——
如果说那位大人软语恳求叶非折是受委屈——
如果说把那位大人气哭是受委屈——
这种委屈他也很想要啊!
他愿意受!
这回,就是叶非折本人都感受到一丝良心上的谴责,“也不算受委屈。”
温愧云与阮秋辞深深吸一口气,看向叶非折眼神又是怜爱,又是愧疚。
他们师弟果真心地仁善,哪怕被野蛮魔修强抢去魔宫,也不忍心说对方一个不好。
都怪他们太无能,保护不好这样好的师弟。
四方宗主也很动容,侧首向叶非折道:“莫怕,为师带你回四方宗。”
四方宗主说的回四方宗,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他剑气随心而动,无形无物,却有如疾风折劲草,过处草木凋落,湖泊翻涌。
众人只听到丁零当啷地甲胄碰撞,和重物落地声,想来是魔宫周围侍卫魔修在四方宗主剑气下,倒了一片又一片。
“阿折——”
千岁没把这点动静放在眼里,转头去讨好叶非折。
也许是刚才气得险些落眼泪的缘故,他声音里还掺着些许软糯的调子,不复先前清亮如雪。
听上去像是只拿肚皮拱人的猫咪。
“你看,四方宗那群野蛮剑修把你最喜欢,最费心做出来的花草都破坏了。”
他活学活用,把野蛮两个字当即回敬回去,气得温愧云和阮秋辞差点拔剑。
“你当初为了把魔宫做成这样费了多少力气?”
叶非折:“???”
他怎么不记得他当初把魔宫做成过这样?
不对,他怎么不记得他当初有过魔宫?
要说叶非折为了维护玄山草木不被那群剑修破坏,煞费苦心,叶非折是信的。
要说叶非折费心思做了这座魔宫,叶非折是不信的。
他有魔宫,他飞升在仙界的师父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第一个天降雷霆来劈死他。
宿不平难得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赞同道:“不错,着实可恨。”
叶非折沉默一会儿:“那个…我听我我师父说修魔容易修到神智错乱,原来是真的。”
千岁惊愕望着他,眼眶微红,似乎又出现了晶莹之色。
宿不平明智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四方宗主认可道:“不错,我说过。”
虽然他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过,但是显然修魔容易神智错乱是真的,具体参考宿不平和千岁两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