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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粟正提着裙子,跨进了那半米高的门槛儿。
    里面站着两位打扮严肃的婆子,一位捧着先祖的灵牌,一位端着一碗茶。
    她们身后的上座,左边坐着一位锦衣玉饰的大老爷,年龄约莫四十,脸颊松垮,肚子膨胀,表情冷漠;右边坐着一位打扮朴素的太太,年龄约莫三十,脸色苍白,脖颈儿瘦削,手上捻着一串佛珠。
    粟正只扫了一眼就跪到地上,嘴里缓缓地念着方才婆子教导他的话,一手接过的茶碗,举过头顶,表情虔诚。拜完先祖,又跪着转向老爷夫人,各磕一头,奉茶,说些吉祥话。
    正国公大老爷面色不虞,看样子对他新纳的丑妾毫无兴趣,太太倒是面露微笑,也不知是满意他行为规矩,打扮素雅,还是满意他长得不好看。
    奉完茶,夫人赏了些金银珠宝,老爷赏了五十两银锭子。
    这时,进来了个小厮,还不等通报便扑咚跪地。
    “启禀老爷,太太,何夫人说她腹痛难忍,差奴才过来通报。”
    正国公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冷漠的表情也变成了焦躁:“腹痛?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好像是误食了什么坏东西,还请老爷过去看看。”
    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再一看,已变成了关切,她柔声道:“老爷,快去吧,绫儿怀有身孕,不得闪失。”
    正国公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20章 小妈的诱惑 中
    粟正低着头,一张脸几乎埋进了石板里,大堂内静默了好一会儿,仆人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只听上座传来太太的声音:
    “起来吧。”
    粟正缓缓起身,依旧低着头,站在偏角。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太太说:“只可惜这模样……这模样也好,女人就要守妇道,不然跟外头那些勾栏女子有何区别?”
    没人敢应和她,粟正猜想,恐怕方才那个何夫人正是女支女出身。
    太太又不说话了,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许久,粟正硬着头皮,轻轻地答了一声:“贱妾受教了。”他知道,太太这时候就是要一句认同,谁都好,她希望有别人能追随她一起鄙视那位何夫人。
    太太哼了一声,不知是嘲还是笑,然后,她挪动着自己的小脚,哒哒哒地走到粟正身边,温柔地说:“走吧,咱们也去关心关心。”
    “是,太太。”
    许是他年纪太小了,看不出男女,也可能是没人想到这世上会有人男扮女装,胆大包天地欺骗正国公。那些近身伺候的丫鬟、婆子无一人起疑。随着时间的推移,粟正活蹦乱跳的心脏也渐渐平复。
    他跟着太太来到何夫人的落尘馆——这名字是太太题的——门口跪了一通人,正国公气喘吁吁的怒吼不时传出。
    太太随手叫住个小厮,审道:“出了什么事儿?”
    小厮连忙跪下,紧张又害怕:“启禀太太,何夫人险些小产,老爷正在里面问话呢。”他话音刚落,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娘——!”
    太太侧身,见到他,面色和气:“秉旬,你怎么回来了。”
    “太太日安,我在学堂里听说娘亲出了事,便向夫子告假,提前回来了。”傅秉旬神色焦急,忍不住想往里冲:“太太,恕旬儿无礼!”
    说着,撒腿就要跑。
    太太喝道:“站住!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傅秉旬小脸涨的通红,辩解道:“可是——”
    “老爷在里边呢,”太太走到他身边,慈母般摸了摸他光亮的发簪,道:“旬儿,还不曾跟你七姨娘见过吧。”
    傅秉旬立刻就看到跟在太太身后的粟正,他强忍着性子,告礼:“姨娘日安。”
    “这就对了,”太太笑着说:“秉英我是指望不上了,除了他,你就是我们傅家的长子,切记遇事沉着、讷言敏行,你娘可就指着你了。”
    “是。太太。”
    “去吧,”太太拍拍他的背,嘱咐道:“进屋了,先跟老爷行礼。”
    “是。”
    这一次,傅秉旬没再跑,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向里屋。粟正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此子可教,前途无量,但他更在意太太的一句话——‘秉英我是指望不上了。’
    何夫人的儿子叫秉旬,听名字就知道同傅秉英是兄弟,太太如此厌恶何夫人,却对她的儿子关怀备至,显然傅秉英已叫她失望透顶,然而粟正实在想象不出,那么优秀的傅秉英会有哪一点让人失望?
    难道这个世界的傅秉英是个不学无识的花花公子?或者长相丑陋,容貌骇人?又或者天生残疾,行动不便?
    想得越深,粟正就越发感到揪心。
    傅秉英性子高傲,怎么能忍受别人轻蔑的目光,若是他身有残疾那更可怕,古代社会封建迷信,说不定就当他是什么怪物、不祥之兆。
    如果傅秉英知道是他在背后乌鸦嘴,那么这一腔怒火就有地儿发泄了。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半残废,大腿以下,小腿尚在,但没有知觉。当时,他刚睡醒,想要下床,没想到一翻身就摔在了地上,小腿像两条白年糕,软弱无力地歪在地上,仿佛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傅秉英很快意识到自己是个残废,他想靠着手慢慢地爬回床上,但几个小厮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像扛一袋死物一样,把他扔到了床上,不闻不问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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