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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请问哪位?」
    「哼,粟总,原来您没存我电话啊?我是贝贝啊,上周六跟您——」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你想干嘛?」
    「什么我想干嘛呀?粟总讨厌,不是您说明天想见面的吗?所以我今天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粟正迅速按掉这通电话,心脏砰砰跳。
    车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保持沉默。陈叙和司机老何不说话,是以免打扰他讲电话,傅秉英不说话,是因为他的仇恨值已经飙到最高。
    高质量的听筒清晰地传递出贝贝说的每一句话,粟正尴尬,只好看向窗外,身姿紧绷,犹如惊弓之鸟。他真是委屈极了,什么贝贝?他根本不认识。但傅秉英的低气压影响了他的心脏,他被迫承与自己无关的怨气。
    好在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公司,粟正像关了二十年终于出狱的犯人一样冲了出去,夸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陈叙也跟着下车了,走之前没忘记叮嘱老何:“把傅同学妥善送到,不用开太快,注意安全。”
    傅秉英冷眼旁观,陈叙的轻视令他不舒服,但粟正一副解放了的样子更令他恼火。
    临近夜晚八点,写字楼依旧灯火辉煌,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从水晶般反光的华丽大厅走进走出,粟正大步向前走着,陈叙跟在他身后,不少人停下来同他们打招呼。单从背影看,粟正真是个好男人,傅秉英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里很失落。
    “走吧。”
    老何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个年轻人叹了口气。
    银湾公寓是整个城市最高档的小区,这里环境优美,基础设施健全,同时,空置率也很高。购买这处房产的通常是大老板或者是高官,大老板日夜不着家是常事,高官就更不可能住进来了,买了也只为保值。
    粟正的公寓在十八楼,整个小区的中心单元的最高层,人称楼王。傅秉英站在阳台往下望,四周环绕着成片的玫瑰花园,喷泉日夜不停,圣母在金黄的射灯下面目慈祥。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物质的华丽从来激不起他的兴趣。
    相反,怎么杀了粟正才是他真正的娱乐。
    傅秉英查看了整栋房子,浴缸、卧室、书房,哪里都具备行凶的可能。这种宽裕代表了他对目前状态的主导权,令他甚至不急于杀了粟正,粟正有很多秘密,傅秉英想一一探寻。
    但他从九点等到十点,再等到十一点,粟正还没有回来。
    终于,快到零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傅同学吗?」电话是陈叙打来的。
    「是。有事?」
    「嗯,我是来通知你,粟总今晚不过去了。今天公司事很多,粟总直接在公司歇下了,明早七点半老何会去公寓接你上课,你看这个时间行吗?」
    「……」不回来了?傅秉英一时哽住了,心里穿过千万思绪,嘴上还是保持了平静:「我知道了,时间可以。」
    「那么晚安。」陈叙礼貌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傅秉英坐在沙发上,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感,他的主导地位像沙子一样随着这通电话渐渐流逝,他问自己,我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理由一目了然,他在等粟正。从九点等到十点,再从十点等到零点。
    傅秉英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情绪波动有点大,他尽力平静自己,去洗了澡,上床睡觉,然后告诉自己,别急,别急。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里,傅秉英都没能再见到粟正。
    粟正太忙了,他每天在公司里处理成山的文件,经常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脚不沾地。
    原先他只觉得当霸道总裁真爽啊,现在他只觉得当霸道总裁真累啊。
    陈叙一直紧跟着他,一双眼睛像枪口,仿佛偷一下懒他就要惩治你。
    此时此刻,他坐在气派的办公室里,红木办公桌上摆着吃完的泡面和外卖盒子,它们的旁边是粟正和书记的合影照。
    陈叙推门进来,闻到了屋里交杂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把窗户推开散味。
    “粟总,您别忘了下午两点在厦门的亚洲商贸互助论坛。”
    “你说什么?”
    “昨天跟您说的时候您没听吗?”陈叙把论坛的宣传册放到他桌上,挑剔道:“您头油了,不洗洗吗?”
    粟正直愣愣地看着那本宣传册封面,虚弱地说:“可是我文件还没批完……”
    “没关系,可以在路上批。”陈叙早已替他考虑周全:“您去洗头吧,西服已经烫好了,洗完澡可以直接换。”边说着,边收拾桌上的食物残骸。
    粟正被他赶到了办公室里配备的休息间,里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浴室,方便他过夜洗漱。
    热水落到皮肤上的时候,粟正这才有了点醒过来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梦中他变成了吃苦耐劳的老黄牛,别人让他工作他就工作,一刻都停不下来。
    白色的雾气氤氲一片,粟正闭着眼,在淋浴头下冲了一会儿,没两分钟,陈叙就在外面催了:
    “粟总,抓紧时间。”
    粟正只好抹了把脸,开始往身上、头上上香波。
    等他洗好走出浴室,赫然发现休息室里站着傅秉英。
    “你怎么来了?”
    傅秉英转过身,视线从他脸上落到了他敞开的胸口,粟正被他看的胸口起鸡皮疙瘩,连忙拉紧了浴巾,见他如此扭捏,傅秉英又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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