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觉得有必要把这句话转述给刘白听。
刘白愣了一愣,很快将剧本收拾起,转身离开了。
这之后的几天,刘白一直都处于偷偷摸摸宛如做贼般的状态中,因为程橙时不时地会出现在片场,他总要在背着程橙的时候,才能看两眼她的剧本。
高度紧张的状态让刘白暂时忽略了郑一墨,甚至连他的骚话攻击都置若罔闻了。
郑一墨原本就不喜欢程橙,这下连她的剧本都连带着不喜欢了。
硬是夺过来看了两眼,嗤之以鼻,才要抨击写的什么东西,看到刘白脸色骤变,又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一,一般般吧,还有进步的空间。”郑一墨翻白眼儿,很快又来劲了,“你要是想,我可以跟郭老说说,把程橙送到她那里学习学习。”
刘白眼睛一亮,立马抬头:“真的?”
郭老在编剧界,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别人想要听他一两句提点都难,要是真的能让程橙跟他学习学习,那程橙就是要起飞了。
郑一墨一见刘白激动地表情,又突然不开心起来,哼唧两声:“你真是关心她。”
刘白瞥他一眼,当郑一墨在逗他,注意力再次转移,无视影帝的存在。
郑一墨内心咬手绢,气的娘娘们们,又突然有些泄气,好像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刘白的心里装得下谢秋,装得下程橙,甚至连李檀都装的下,却仍旧没有给他留下一星半点的位置。
他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却突然听到商行儒叫他的名字,只得恋恋不舍的再看他一眼,继续去拍戏了。
几组机位又挪回了当初拍摄时锦跳护城河那段儿时的那个湖边上。
今天是在这个影视基地拍的最后一场戏。
霍思成知道时锦的死讯后,几近崩溃。
时锦就算去死,也不愿意检举揭发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相比之下,自己仿佛是个懦夫,做了许多他夜里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心灵支撑轰然崩塌,霍思成晕晕乎乎的走到了护城河边,想象着时锦当时是如何的绝望而又决绝,从这里纵身一跃,从此以后,与生人两不相见。
霍思成觉得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不如一同随着时锦去了,离开这个混乱而又残酷的世界,同时还能让护城河的河水洗洗他那污浊不堪的身心。
与时锦死的时候不同,此刻已经是傍晚,落日烧了一阵,留下些许余烬落在霍思成的脸上,已经连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批|斗”生活让霍思成的脊背习惯性的弓起,脸上还泛着乌青,眼中是一潭死水,与他求死的心一样。
但还是可以看到不明朗的光线将郑一墨的轮廓映的更加深邃。
为眼前的画面渡上了一层有些迷幻的色彩。
郑一墨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湖边,暗示着霍思成在求死之前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蹒跚着,定定在湖边站了片刻,想象着时锦当时的样子,闭上双眼,直挺挺地栽进了水中。
沉闷的噗通声终于把刘白的注意力给吸引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镜头前,郑一墨已经没影儿了,看来是已经跳下去了。
正欲再次去看剧本,却忽然感觉到人群不正常的骚动起来。
刘白愣了一瞬,忽然觉得郑一墨在水里呆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长了。
他还没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口,商行儒已经火急火燎地拍了旁边的人一巴掌:“怎么回事!拍之前不是已经把湖里的情况摸清了吗!”
旁边那人缩缩脑袋讪讪:“是摸清了啊,但是演员自身出问题,这个不在我们可以掌握的范围内啊,商导!”
商行儒瞪他一眼,想想也有道理,不再迁怒别人,又扑到湖边嚷嚷:“愣着干嘛!赶紧的啊!这水这么冷,在里面多呆两秒钟可就休克了!”
刘白听到此处,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心中忽的惴惴。
演员其实并不是什么安逸的职业,甚至在需要完成某些镜头的时候,他们就是高危人员。
这么冷的天,纵使剧组有防护措施,也不能避免演员本身的身体素质问题。
比如没有完全热身,就猝然跳进那么冷的湖水里,很容易抽筋又或者是其他部位出现问题。
甚至可能——
猝死。
刘白突然觉得脚下软了几分。
工作人员已经行动起来,接二连三地跳进了水里。
哗啦啦——
纸页散落在地上的声音已经没有人能注意到了。
商行儒看着湖面,还在大声嚷嚷:“怎么样!什么情况!”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商行儒就被猛推了一把,刘白已经跑至了湖边。
他大叫了一声“郑一墨”,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眼前的湖面已经被那几个找郑一墨的人,搅的不甚平静,刘白只觉得胸腔发闷,几乎要窒息了。
他猛地一把抓住商行儒:“怎么回事,下去多长时间了!”
“其,其实也没多久,你不要——”商行儒被刘白掐的脑仁疼,瞧见他少有的失了冷静,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凝重,想到他跟郑一墨的关系,不禁想要安慰他两句,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白一只脚探了下去,似乎准备下水。
这已经下去一个了,不能再搭上一个吧,商行儒立刻头皮发麻的再次大吼起来:“刘白!你干什么!给我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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