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廿棠。
岳书谦在心底慢慢的默念这个名字,这三个字书卷气很浓,只听的话,感觉应该属于一个温润如玉、知书达理的人, 把这个名字安在流/氓手段无数的陈渔身上, 真是相当违和。
不过,又细细的咀嚼了几遍以后,岳书谦突然又觉得,其实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因为不管个性有多奇葩、行事有多乖张,从本质上看,陈渔还是一个纵情恣意、无忧无虑的人, 他独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活的比所有人都自由、快乐。这个名字淡泊如水、不争名夺利,倒是挺符合他这个特点的。
陈渔和他父亲的一番争吵中,他透露出了很多重要的信息,比如前天他俩看见的那个男人,原来是陈渔父亲的手下;又比如陈渔的父亲隐瞒了陈渔一件事,而现在,陈渔知道了那件事,他心神大乱、一直不得安宁,都是因为那件事。
有那么多更加重要的信息在,可岳书谦第一反应却是他终于知道了陈渔的名字,在楼上待了好长时间,岳书谦才重新看向楼下,然后抬腿走了下来。
陈渔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机一片黑屏,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刚刚吵得那么凶,不用问,陈渔也会知道,岳书谦肯定是听见了。因此,看到岳书谦走向自己,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岳书谦坐在他不远处,沉默一会儿,他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来了。”
他说得很笃定,陈渔一开始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几秒,他才慢慢翻过手机,拇指轻轻摩挲着磨砂的手机背部。
“嗯。”
“毕竟是我爸爸,我太了解他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岳书谦转过头,他皱眉看着陈渔,“回秦妄眠的老家,也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吧?”
岳书谦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想,就能把自己曾经不在意的蛛丝马迹全都串联起来。那天陈渔看到那个男人,第一反应不是疑惑,也不是发愣,而是担忧的事情终于成真一般的不敢置信,以及淡淡的恐惧。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他根本不会露出这样的反应。这说明,他早就发现了端倪,所谓的带着秦妄眠回老家寻找身世和记忆,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他回去,最主要的还是想调查他爸爸和秦妄眠的关系。
因此,确认了自己心中隐隐的猜测以后,他就怎么也待不下去了,执意要回来。因为他知道,以他爸爸的脾气,用不了多久,就会亲自来找他问这件事。
岳书谦变得更加沉默,他虽然不是富二代,可他是官二代,知道他们这群人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丑陋秘密。财富和地位,永远都伴随着深渊与凶险,真正清清白白爬上高位的人实在太少了,大环境如此,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要沾一点伦理道德极其唾弃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陈渔的爸爸沾了多少。
别人家的私事,岳书谦也不好打听,再加上陈渔现在沉默的有些吓人,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往外说,岳书谦也没办法,在沙发上局促的待了一会儿,然后他就站起身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把安静的环境还给陈渔,自己则在楼上走来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淡淡的不安,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有什么糟糕的事情拉开了序幕,而在这一刻以后,事情只会越发的糟糕。
*
中午。十二点刚到,秦妄眠就回来了,在客厅里坐着的时候,岳书谦发现,陈渔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的嘴角仍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上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吃过午饭,大家都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关上卧室的门,陈渔走向秦妄眠,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质就发生一点变化,这些变化都是润物无声的,很慢、也很自然,等他跪坐在秦妄眠身边时,他已经不再是岳书谦眼中的白廿棠,而是彻彻底底的陈渔了。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秦妄眠稍稍惊讶了一下,没过多久,他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很诡异,可是发生在陈渔的身上,他就觉得很正常,没必要对此大惊小怪。秦妄眠挪开腿上的笔记本,他直起腰,温和的问道,“怎么了?”
每当陈渔一言不发的靠近他,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时候,秦妄眠就知道,陈渔这是有话说,而且还是挺重要的事。
陈渔眨了眨眼睛,“今天上午,我爸爸来过了。”
秦妄眠没有说话,他仍然看着陈渔,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和我吵了一架,一直问我你在哪里,还有,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白廿棠的父亲是把秦妄眠当成了不怀好意、企图复仇的仇家,他以为自己的儿子一直都蒙在鼓里,所以才会急不可耐的上门,让他赶紧离秦妄眠远点,最好能把秦妄眠交到他手里去。陈渔自然不愿意,而且明显地表现出,他要站在秦妄眠那一边。
他爸爸差点气死,但看着异常执着的儿子,他又没法当场做些什么,这才摔门而去。
陈渔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秦妄眠,可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件事告诉他,突然出现这样的剧情,陈渔也很头疼,他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秦妄眠受伤。
等了好一会儿,陈渔都没看到秦妄眠有什么反应,似乎还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把整件事情都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