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逢迎天子之后百官的供养花销极大,尤其是粮食方面的消耗就算是在葛陂得了那么多粮食,眨眼的工夫就都没了。如今粮食告急,迫于无奈曹操又是召开的会议,荀彧道:“实在不行就明令禁酒吧!迎朝廷百官至此,开销倍增。而豫州产出甚少,葛陂抄没之粮和杨沛供奉的不日将尽,还需速速自兖州调粮才是。”如今荀彧当了朝廷的尚书令,与曹营将领的来往也少了。
曹操捋髯沉吟道:“奉迎皇帝果然是有利有弊啊。虽然可得政令之便利,不过供养百官的花销也太大了,葛陂得了那么多粮食,眨眼的工夫就都没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张杨明明有机会掌握朝廷,却把天子拱手让给了我,他养活不起啊!”
听了这话后我哈哈大笑,曹操不解地问道:“文杰,你笑什么?”
我笑嘻嘻的道:“我今日至此,正是为了给你解此忧愁。”
曹操立刻道:“哦?快坐快坐!文若你也坐下。”说着曹操也坐下了。
我继续道:“咱们可以试行屯田之法。”
曹操表示怀疑道:“屯田?这行吗?”屯田之法在古代就已经有过了,在汉景帝时期,晁错上《守边备塞疏》就主张过屯田自给,中兴开国的伏波将军马援也曾在陇西屯田,而徐州刺史陶谦也以陈登为典农校尉,专门负责屯田。但是屯田这种形式只限于边塞之地,主要是解决军粮供应的问题,并不能应对整个朝廷的巨大花销,毕竟国家课税才是朝廷收入的主体。
我接着道:“如今天下混战,民籍杂乱,更兼蝗旱灾害频繁。大部分地方有荒田而无民耕,而有民的安定之地又田亩不够,更限于流民籍贯不能官府授田。单以豫州为例,战乱以来百姓逃亡,十室九空几无产出,可垦之地何止万顷?不过是无人愿意来耕种罢了。”
曹操很无奈的道:“这倒是实情。”
我继续道:“我军屡破黄巾,收青州之民百万,壮丁近三十万,虽然兖州叛变流散了一些,但大体上还是掌握不少流民的。还有在汝南破葛陂黄巾,又有归附之民若干。那咱们不如改军屯为民屯,募集他们来种田。”
曹操眯着眼睛不住捋髯道:“把荒田与流民都充分利用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我继续道:“这件事以前没搞过,咱们不妨先在许都附近试行。在下初步设想了一下,可以迁青州流民至此,然后组织垦荒种田。还按照佃科的老规矩,官府租赁耕牛,按耕牛数目适当收粮,剩下的就给那些流民自己分了。这样既有了官家花销,也解决百姓无粮之困。”
曹操道:“行,咱就先试试看。”
我哈哈一笑道:“自遭荒乱以来,官民皆受无粮之苦。诸军割据并起,却无终岁之计,饥则寇掠,饱则弃余。因为没有粮食,瓦解流离、无敌自破的势力数不胜数。袁绍之师在河北仰食桑葚,袁术之众在淮南捕食河蚌。民人相食,州里萧条。咱们当初逐走吕布,虽然是兵戎得胜,但深究起来,吕布当时乏粮怯战,也是事实啊!”把平定叛乱的原因归于吕布乏粮,这样的话也就是我敢说。别人自不能随便泯灭我的战功,可是我自己说自己,说话便直截了当。
曹操心里有数,昔日转移到东阿的时候,粮食已经缺乏到极点。程昱诛杀叛军,暗地里将人肉晾成肉脯供应兵卒。所有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可是兀自说是牛肉,自己给自己解心宽,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前不久扶风人王忠率领乡党跑来投奔,那一路上就是人吃人过来的,天理人伦何在啊?曹操叹息一声道:“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帝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好处还远不止这些呢。”荀彧忍不住插嘴道:“黄巾剿而不绝,根源在于无法自存只能劫掠。现在使其屯田耕种,也算有了营生。缴粮之余归自己所有,田地便与他们性命攸关,日后专事生产也不会轻易作乱了。还有,流民荒田数不胜数,即便朝廷不占,地方豪强也会侵占,不可让土豪与朝廷争粮争地,那也会滋生不臣势力啊。”
荀彧的分析更深入了一层,曹操颇为满意道:“此事咱们说办就办。任峻,我表奏你为典农中郎将!枣祗、韩浩协办此事。”
三人起身行礼道:“诺。”
曹操拍拍任峻的肩膀戏谑道:“妹夫,以后吃饱饭可全靠你啦!”
任峻没心思同他玩笑,还是显得忧心忡忡的道:“迁那些青州流民的差事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曹操想了一会儿才道:“交给李氏兄弟去办。”
提起李氏兄弟,任峻长叹一声:“大将军,昨天刚刚收到万潜的书信,李整身染重病,恐怕熬不了几个月了……”
钜野李氏对于曹操安定兖州出力不少。李乾曾随他征战徐州,后来因往乘氏一代安抚族人,被吕布杀死。后来其弟李进、其子李整、其侄李典都效力于曹营,还在最困难的时候供应了一批粮草。李乾在定陶被吕布部将张辽重伤,不久去世。如今李整又病入膏肓,曹操有些动容:“英俊豪杰偏不长寿,我表他为青州刺史吧。”青州现在不属于曹操的地盘,身染重病的李整也不可能去任上,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任俊继续问道:“那迁徙流民之事……”
我道:“交与李典去办吧。”
任峻一皱眉道:“李曼成?他是不是太年轻了?”
我摆摆手道:“这孩子不同于其他豪强子弟,不但通晓诗书,而且少年老成,这个差事他一定担得起来,只管放手让他办吧!另外,枣祗升任陈留太守,你去招募流民,帮李典的忙。”
“诺。”枣祗领命起身,他和任峻、韩浩见荀彧坐在一边,袖子里露出一份诏书,似乎是有什么要事,便赶紧告辞出去了。
见他们走了,荀彧拿出诏书道:“您下令起草的这份给袁绍的诏书我看了,措辞似乎尖锐了一点儿。”说着他念了几句道:“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而但擅相讨伐……这样严苛的斥责,会不会激怒袁绍呢?”
曹操嘿嘿一笑道:“措辞尖锐?这份诏书所言哪一句不是实话啊?他就是图谋不轨。”
荀彧继续道:“话虽如此,不过……”
我没容他说完,就打断道:“哈哈这就是试试他袁本初的肚量了,看他是否已经视我等为仇雠,摸摸这潭水究竟有多深。表奏骠骑大将军也好,领冀州牧也好,这不仅是朝廷的恩赐,还是我拱手送给他的。也让他知道知道,现在有朝廷了,省得他拿着那颗‘邟乡侯’的印整天伪造诏书!”
荀彧还是不赞同的道:“现在绝不是招惹袁绍的时候,假若他不肯受命,那时我等又该如何呢?”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袁绍压了我这么久,也该我曹某人出口气了。”曹操说着拂袖而起,口气很坚决的道:“吩咐尚书再替我起草一份诏书,叫卫将军董承、匈奴右贤王去卑与我共同起兵,征讨杨奉、韩暹。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普天之下只有许都这一个朝廷!不单单是天子,宗室、外戚、匈奴、士人都站在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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