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的小姑娘被男人抱在怀中返回府内好好洗了一把脸,又不甘不愿地换了一套不知哪来的星蓝色裙装,被玄拓强拉着从正门出了府。
男人的身量很高,雩岑软软糯糯地被玄拓死拉着手栓在一处,头顶也仅挨着宽厚的肩膀。
雩岑长得虽不差,但对比起玄拓却稍显普通,故此两人方才出府没走几步,便令来来往往的他人一步三回头地看了又看。
当然,受欢迎的肯定不是她,而是身旁长着一张招蜂引蝶脸的男人。
漂亮的俊脸上横七竖八刮着几道红痕,见者无不扼腕叹息,更有甚者直接将一旁明显便是家暴对象的雩岑用眼刀剜了一遍。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雩岑感觉自己短短几步路就已经死上好多回了。
……明明是这人先欺负的她,倒成了她是主谋了,这青天白日的真是大大的冤枉!
“你等等。”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雩岑猛地挣开男人紧握的大掌,拎着裙摆急急忙忙往回狂奔,玄拓一脸茫然地足足在原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小姑娘手里攥着什么一路气喘吁吁跑至他跟前。
微凉的手感在掌心蔓延,玄拓这才发现递入他手的竟是一副男子的面具。
“你…呼呼呼……把这个戴上。”雩岑一面喘着气,一面感慨自己的当初还好叫暮汜都将这些杂物取了来,今日不就正正巧派上用场了麽。
玄拓却是眉头轻蹙,内心疑虑地将面具内刻的暗纹偷偷在掌心摩挲了一遍,果真在面具的右下角发现了一道小印。
那是一个用繁古仙语精巧暗刻的‘濯’字,自神魔大战之后仙体书法简易变新,便再少有人用此繁语。
眼眸一沉不禁又思虑起当初雩岑遮遮掩掩的样子,心下已是又将濯黎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果真是变着法地勾引自家的小姑娘,明明这么老个人了,还真是不要脸。
玄拓默默在心里将濯黎骂了个透彻,自动忽略了自己的年龄还要比其再大上个七八万年。
正犹豫着怎么将这个面具除之而后快,侧眼却见小姑娘一脸闷闷不高兴的样子,脸上就差写着‘我好心给你你还不戴’的征讨之语,男人这才抿着唇不甘愿地将濯黎的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
他要是得了什么皮肤病都记在濯黎头上!!!
两人牵着手一路行着,明明今日放假,却见街上来往的人流相比往常还要少了些,雩岑随意问了个相熟的商家才知,原是今日九重天立了花灯大集,今日一早许多人便早已出发去看热闹。
雩岑原是不爱凑热闹的性格,可这毕竟是她方来上界的头一年,好奇心雀跃之下直拉着一旁的玄拓上了九重天。
拥挤——吵闹——
却意外的繁华漂亮。
若说她在疾行的鸾车上就已觉九重天大城的宽阔繁华,这实地自己走上一走,倒别有另一番滋味。
明明只是一场七夕乞巧,却热闹得好似她在昆仑过年时那般。
处处来往的人流有一家几口,亦可多见携手的仙侣、相约的好友,本以为玄拓脸上戴的面具会稍显突兀,在这热闹欢庆的人流内却显得异常和谐。
大集上跟风戴面具的人亦有不少,雩岑在一个面具摊前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但终究还是没有乱买。
贫穷使人自律果然没错了。
哪知身边突而伸出一张漂亮的金卡,与店主灵力交汇结账,转眼便将她方才看过的几个面具都买了下来,雩岑倒是一脸心疼,正欲抱怨男人不知人间疾苦地乱花钱,不想却因男人手上的卡起了好奇——
“欸…你们三清的人也用灵卡麽?”
灵卡支付的推行还是零随单方面主推,当时便遭遇三清势力的反对,不想身为三清头目之一的男人却是手不对心地也用起了灵卡。
“自然是为了方便一些,况且当前上界灵卡的发行也有四成是经由三清一派。”将摊上的面具一捞,一番快速对比之下随意挑了一个兔子面具扣在了雩岑面上。
“兔子太弱了,我喜欢那个狐狸的!”小姑娘挣扎着抗议。
“我瞧着兔子更衬你些。”男人不依不饶,一把阔手将其余其他几个动物面具替小姑娘收好,坚决拒绝妥协,自己则趁此换上了一只黑猫的面具,转手便要在雩岑不注意时装作遗失地将濯黎的面具偷偷扔掉,哪知小姑娘眼疾手快地一把抢了过去,十分珍惜小心地揣入怀中。
“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于是玄拓内心用作记仇的小本本都要被他划破了。
那!个!臭!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好!
明明心里憋火着,表面上还不敢多说一个字免得雩岑翻脸。
玄拓想不起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了。
两人因人流窜急携着手走得更紧、更近,玄拓高挑的身形加上身上难掩的气质,即使戴着滑稽的黑猫面具也惹得许多小姑娘不住地往他这里张望。
不知为何,雩岑每见一道这类目光脸色便低沉一分,男人斜眸瞟了一眼她的脸色倒也看破不说破,直至一个胆大的小丫头挤过人群挑衅地当着她的面就要向玄拓搭讪时,雩岑才眼疾手快地主动搂上他的腰,故意捏着嗓音柔柔撒娇道:“夫君,我脚走得累了,你背一背我可好?”
眼角余光便瞧着那个臭丫头的脸由红转黑再到难看的紫色,正欲开心得哼哼宣告这场幼稚大战的胜利时,突而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雩岑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被男人架着双脚背在了身后。
“既是夫人这么唤我,莫敢不从。”
于是往后,人群瞩目的焦点便从玄拓换成了骑在玄拓背上的她。
要不是戴了面具,雩岑真感觉自己老脸都要丢完了。
俯在男人宽厚的背上,止不住的与男人商量着条件叫他放她下来,谁知玄拓这厮软磨硬泡之下却也软硬不吃,假戏真做地愣是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直至驼着她绕着大集走了几条街,赚足了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后,才在一个酒馆门口将她放了下来。
两人在酒馆闲坐吃过午餐之后,下午又兜兜转转去到了大集的另一方游荡。
直到暮色将近,雩岑才一手抓着两三串冰糖葫芦,另手举着一只大大的糖人吃得满脸开心满足,才仅仅跟着玄拓将大集基本走过一圈。
山山唯落晖,却引得整座大城的灯火突而齐刷刷地亮起,似将天边也照得透亮。
随着众人视线眺目远望,万千灯火零散而摇落,繁华若晴日星空,此番规模又不知比七重天大气磅礴多少倍,真真是一眼难望高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也大抵如此罢。
人群中不乏感慨惊叹地低语。
嘴角微凉,手指伸过,将留于唇角的糖浆刮下放入嘴中轻舔,却似不喜甜食地皱了皱眉。
“吃得满嘴都是,真像只猫儿。”男人随之低低笑道。
突而受惊的雩岑忙转头探望,却与直直望着她的金眸熠熠交汇。
“我可不吃这套。”一把将玄拓的大掌拍下,明明想装作不解风情的模样,红彤彤的耳尖却口是心非地将她出卖。
这男人从哪学的这套,真是…….
雩岑撅着嘴稍不自然的慌忙撇开视线。
哪知一旁的人流又齐齐流动起来,不知是谁推挤了她一把,猛然将她撞入男人怀中,正欲赶忙脱开,不想长臂紧捞,玄拓一把钳住她的纤腰顺势搂得更紧。
“你放开…”
“今天我很高兴。”赶忙扭动着挣扎,却见男人俯下身,贴着她红润的耳尖低吹一气,见雩岑反射性地娇娇一缩,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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