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宫樾登基为帝之后,夜王府就已经空闲下来,但是两年前,夜王府突然被重新启用,而且守卫严密,我在外面守了整整三日也未找到机会进去,我便趁看守的守卫出恭的机会,将其挟持,逼问之下得到的结果,里面关押的人是南宫樾一年前从南岳带回的重犯,具体犯了何事,从未有人去提审过,只是南宫樾每隔两三个月便会去一次。”
“从南岳带回去的重犯?”青宁念道。
云洛情听着这个消息,并未立刻发表意见,而是思索着。
云隐回到南岳之后,便是以南岳储君的身份执掌南岳政权,虽然权利不及容离大,但是南宫樾,为何会把他带走?
“我已经派人在北冥日夜盯梢,只要有情况,立刻就会报上来。”青城道。
“青城,此事你要尽快查清。”云洛情道。
“知道。”
“小姐,那我们今晚还走吗?”青宁征询意见道。
云洛情沉吟了半晌,开口:“走。”
青宁、青城和墨颜心中各有所思,但仍旧从命,出去收拾东西了。
三人一道出了门,青城也并未拉着青宁多问什么,只是朝着对面的栈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同福栈中,雅间。
澹台聿站在窗棂边,静静的看着对面云洛情所住驿馆的方向,墨歌站在他身后。
“殿下,您找了太子妃整整两年,现在她就在安阳城中,您为何不去把太子妃接回来?最起码,你应该去问问清楚,她当年为何不告而别?殿下……”
其实澹台聿这两年的时间中,早已经想明白了云洛情当初不告而别的原因,所以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便心里有多么想念,他也只能在远处默默的关注着。
“殿下,太子妃傍晚就要启程回神域之都了,您……”
“墨歌,将匣子里的东西拿过去给她。”澹台聿开口,却只是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墨歌。
墨歌一愣:“殿下这是……?”
“送过去,她需要这个。”墨歌不明白为何殿下只是要他送一盒子护心丹过去,护心丹即便再名贵,却也不及太子妃重要!
墨歌刚要出门,来自他国的隐卫飞鸽传书就到了门口,侍卫匆忙来报,险些与出门的墨歌撞了个满怀。
“出了何事如此匆忙?”
“墨统领,出大事了!”侍卫着急忙慌道。
听到如此匆忙的身影,澹台聿也转身看着门外跑来的侍卫。
侍卫单膝跪在澹台聿面前,开口说道:“殿下不好了,云隐落在了北冥皇的手中,他已经停止了攻打南岳的计划,而是广邀江湖名士与各国政要,要开一场追责大会。”
“什么追责大会?”墨歌忙问道。
澹台聿心中却在想,云隐在两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他甚至怀疑云隐已经遭到了容离的毒手,万万没想到今日今日竟然会出现,而且还是在南宫樾手中。
南宫樾对洛情本身就有很深的怨恨和敌意,云隐在他手中,凶多吉少不说,想要营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四国会晤很快就要开了,东爵也突然停止了攻打南岳,据说此次四国会晤是在北冥举办,北冥皇主张四国和平共处,因此要追究这三年以来引发四国战火的元凶,北冥皇便以云隐为由头,将他推到此事的风口浪尖上。”侍卫禀报道。
听了侍卫的禀报,墨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道:“不是传说云隐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北冥?”
“经过绝情宫情报网两年的追踪,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是根据查到的线索和猜想,云隐应该是两年前南岳摄政王与北冥皇之间的一个暗中交易,至于那个交易是什么仍旧是查不到,所以,可以肯定这两年中,云隐一直都在北冥皇手中,只是最近才被拿出来。”
“北冥皇的血隐卫果然无人可及,绝情宫和孔雀山庄查了整整两年,也没有查出个具体的事实出来。”墨歌不由得赞叹道。
此事既然已经传到了他们面前,定然也已经传到了云洛情耳中,墨歌手中拿着一盒护心丹,不知道还要不要送过去。
“殿下,这东西还要送去给太子妃吗?”
澹台聿看了一眼墨歌手中的护心丹,伸手接过:“不必了。”
“收拾行囊,准备即刻启程去北冥。”因为他知道云洛情必然会去。
……
与澹台聿所料想的一样,云洛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心中反而落下了大石头,至少她终于知道哥哥还活着,身处何处。
入秋,有凉风袭来。
官道上尘烟滚滚,马踏拖泥混合着车辙摩擦的声响,将漫长的黑夜渲染成征途的颜色。
提起车帘,只见议论明月挂在枝头,树叶已经熙熙落落的离开了枝干,云洛情的内心忽然有些不安,也就在这时,马车的车身忽然一震,紧急刹车后向后抖动了数下,云洛情迅速扶住门框,强自拉开车帘,忽见一阵白色的箭雨扑面而来,她们雇的赶车的车夫被射成了筛子。
几匹烈马腾地抬起前脚惊恐的长嘶,前方浓雾弥漫,可见度不足十米的地方,赫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前排的一般单膝蹲着,收执长刀,后面的一排紧握弓箭,齐刷刷的指向马车。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应该与从前多次追杀云洛情的刺来历相同,可究竟是什么人跟她有多大的仇,一定要至她于死地方才罢休?好在云洛情的马车上也做了一些准备,当下掉头躲到车后面,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炸药和火折子,用火折子飞快点了,像投球一样的投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那些黑衣刺还来不及反应,中间的几个人已经被炸得血肉横飞,身后的马车“砰!砰!”作响,是箭雨射在马车上的声音。
云洛情飞身上前,抓起缰绳猛地一拉,马儿与马车脱离了轨迹,马车破碎不堪,马儿因为惊吓,惊魂未定,跑开了。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有一个马队迎面而来,身上穿着一般江湖人的服饰,没有任何身份的指向性,马队绕过我,直直朝那群刺奔了过去。
两队旗鼓相当的人厮杀在一起,一时间乱箭横飞,空气中弥漫起隆重的血腥味。
云洛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帮她的这些人是谁?可是此刻形势危急,她也来不及多想,将手中剩下的金针尽数发出去,面前立刻倒下一片人。
有了帮手,转眼那些刺已经死了大半,还有剩余为数不多的刺朝云洛情跑上来,她正跃上马背,她微一咬牙,摘下头发上的发钗,使劲戳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倏忽间犹如闪电一般飞奔而去,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迎面而来的风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没有看见密林之后是一片悬崖。
当马儿冲过树林,一脚踏空,云洛情静静闭上眼睛,想着小命休矣。
可就在这时,一只宽厚有力的手静静抓住了云洛情的手,温暖的指尖触在云洛情冰凉的手指……
寡淡的夜色下,云洛情回头,看见了那张阔别两年之久的容颜。
他的武功比两年之前更好了,带着云洛情飞到陆地的上空。月色照亮了他如玉的脸庞,他低下头来看云洛情。
云洛情怔怔的开口:“澹台聿……”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锋利的匕首,从空中飞溅而来,割伤了澹台聿的手臂,可是他依然紧紧的抱着云洛情的腰身,两人同时下坠,迎风舒展的裙琚飘飘洒洒,澹台聿伤口的血飞在云洛情脸上,凉凉的。
“你怎么来了?”
云洛情的声音就像掉落在山崖的花瓣,四散无力的飘散在风里。
时隔两年,云洛情以为一切都放下了,很久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也是不愿再想起来。
……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又出现在她面前?他的气息全然夹杂着那抹熟悉的淡淡的馨香,一缕一缕侵入鼻息,仿佛丝线一般将她缠绕,勒紧,渐渐疼痛得不能呼吸。
云洛情抬头看着澹台聿的脸,剔透如白玉的容颜在夜色下笼罩上一层薄雾,似乎比两年前更加清俊。
澹台聿的手臂在流血,可是他任血流着,定定的看着云洛情。
在静默的对视中,澹台聿幽深的瞳仁微微一颤,刹那间,云洛情似乎看到了与她一样的心痛。只是转瞬即逝。似乎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墙,总是将对方隔在心门之外,当觉得距离对方最近的时候,也始终越来越远。
“我曾说过,无论你与何种理由离弃我,我也要与你相互纠缠折磨到死,这一世,我只认你……你忘了……”
澹台聿的话,犹如一道符咒,瞬间将她带回三年前,她因为上官怜之事与他闹情绪之时,他说过的话。
他说:“云洛情,你知不知道,从你负气踏出府门那一刻,我如焚心蚀骨,三世轮回换来的一世长情,无论你与何种理由离弃我,我也要与你相互纠缠折磨到死,这一世,我只认你,云洛情!”
那样温情的情话似乎尚在耳边,他们却已经相隔银河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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