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哈哈哈……”南宫樾越加觉得好笑,笑声回荡在这一处空间之内,久久没有停下。
他说:“云洛情,你知道朕约你到此,所为何事吗?”
云洛情回答:“当然知道。”
似乎有些惊讶于云洛情竟然知道他叫她来的目的,眉梢一挑,问道:“是什么?”
云洛情扬起左手,在她左手的食指上,有一个蓝宝石的戒指,上面有一个奇特的徽章,代表一个家族的族徽:“你想要的是它。”
南宫樾看云洛情的眸光中逐渐变成了欣赏:“你果真聪明!”
云洛情也笑了一下,戒指是南宫冷易临走之前交到她手中的,为的是以防往后她在北冥遇到危险,用此戒指可以保全自身。可是现在南宫樾要用云隐来问责四国之战,其中一个目的也就是要杀云洛情,这个戒指必定不能放在云洛情手中。
云洛情朝南宫樾身后看了看,开口:“你刚才是在南宫冷易的陵墓里吗?”
南宫樾面色不动,他既然敢把云洛情约到此处,就不会顾忌皇兄对她的情谊,云洛情此时还想用皇兄来当挡箭牌,似乎算错了。
然而云洛情并没有想用南宫冷易来阻止什么,只见她将食指上的戒指取下,放在手中:“这个戒指原本就属于北冥,我并未打算用它来庇护什么,即便你今日不来找我取回,我也打算将它还给你。”
南宫樾完全没有料到云洛情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就将戒指还给他,当然,他心中并不相信云洛情会如此轻易的将戒指还回来,或许她只是缓兵之计,或许她只是骗他的……南宫樾想过多种可能性,但是戒指此刻就距离他五尺,只要他走过去伸手就能拿到,他却突然愣住了。
他手上永远摇着的玉骨扇慢慢停了下来,有些看不穿面前的这个女人。不知她是太过自信还是另有阴谋。
“怎么?怕我会暗算你吗?想必这个皇陵中藏在暗处的血隐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北冥皇对自己的血隐卫如此没有信心吗?”云洛情冷笑了一下。
“咔!”玉骨扇收起,南宫樾沉吟片刻,朝着云洛情走了过来,与此同时,青宁也极为警惕的盯着南宫樾。
云洛情看着南宫樾走到她面前站定,并没有想动手的预兆,便将手中的戒指交还给他,南宫樾拿到那枚戒指仔细看了一下,确定戒指是真的,便转身走开。
青宁刚刚放下警惕,就听到一声巨响,云洛情和青宁抬头往上看,只看见一条手臂粗细的长藤,“嗖”的一声,划破虚空,从四面八方朝她们打了过来。
长藤来得太突然,除了闪躲之外,她们没有别的办法。
“趴下!”云洛情第一时间抱住身边的青宁,笔直的往地上倒过去,一个翻滚避开了藤条抽打的范围。
“啪啪!……”
藤条像有双眼睛一样,从高处飞下来,如同一条游龙朝她们所在的位置狠狠的抽打过去,人避开了,便直接抽打在地上。
地上被打出一条深深的凹痕出现,可行而知若是藤条打在她们身上,定然会皮开肉绽。
但是藤条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云洛情和青宁二人像是从灰里打滚一般,狼狈不堪。
近半个时辰藤条才停下来,云洛情和青宁却不敢妄动,更不敢放松警惕,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定藤条不会再出现,才才小心的从地上爬了出来。
云洛情抬起左手看了一下,刚才被藤条带起的劲风刮中,好在只是皮外伤,而青宁除了手上之外,右边脸颊上也有一条血痕。
到此时,云洛情才发现南宫樾不知何时已经失踪了,毫无疑问,这些藤条是南宫樾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机关,为的就是摆脱她,但是令云洛情没有想到的是,南宫樾竟然放弃了抓她的大好机会。
云洛情随身带有伤药,青宁把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处理好,疼得嘴唇发白,却没有吭一声。
从皇陵中走出来已经快到了凌晨,气温还很凉,青宁因为在陵墓中受了点伤,由云洛情牵着她走着,忽然,云洛情感觉眼前晃了一圈黑晕,精神有些恍惚,脚步一顿。
青宁侧头看着云洛情:“小姐,怎么了?”
云洛情停了一下,片刻之后又觉得无碍,遂摇头继续朝前走。
可是继续走了第八步的时候,青宁突然晕了过去,朝地上栽去,云洛情忙蹲身下去叫青宁,叫了一声没有反应,便去扶她,可是人还没有扶起来,云洛情自己也倒了下去。
随后,从暗处的树林中出来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车上下来两个黑衣男子,下车之后便将云洛情抬上了马车,而旁边的青宁便没有理会,马车行驶离开之后,在林中的的一棵大树下有两具尸体,正是澹台聿派来暗中保护云洛情的隐卫。
北冥玄武帝继位三年,四国会晤之期,北冥皇南宫樾以云洛情问罪于天下战祸,四国齐聚,百万军队将“罪魁祸首”围在中间。
直到这时,云洛情才终于明白,从始至终,南宫樾的目标都是她,以云隐为诱饵,不过是想钓她上钩,如今的局面,已经无法逆转。
东南西北四方分别是东爵、南岳、西楚、北冥四国的军队,云洛情被绑在中央的十字架上,等候着宣判。
所有人都将她视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将士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四方之间的谈判尚未有结果,不知哪个军队的士兵之间有了不和,开始吵闹,随之便发生了规模性的暴乱,双方打了起来。
上百万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乱了起来。
在混乱之中,捆绑云洛情的绳子被割断了,墨歌上前来湖州她。
“太子妃快走!”
此时青城也到了,两人一左一右护在云洛情身边,可是要杀云洛情的人实在太多,青城和墨歌随后都受了伤,而此时澹台聿被多方的人拦住,根本没有办法来到云洛情身边。
而此时,容离出现了。
“洛情,快走!”
容离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匹快马,将云洛情扶上马背,十分不忍的一掌打在马肚子上,马儿疾驰而去,连同他最不舍的人,快速离去。
云洛情连连回头,想要下马,但是马儿被战争吓得惊慌至极,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出战争的波及场地,马儿被跑累了终于停了下来,但是随之出现的,是身穿北冥守卫服饰的血隐卫。
……
南宫樾在养心殿呆了整整一夜,在他身后的案桌上,摆放的是一幅画,皇上颜色无双的女子正是云洛情,在画的左下角有一个繁体的印鉴,落款是南宫冷易。
“皇上,宫门口有一个老头说是想见您!”守门的禁卫军来禀报道,心中忐忑难安,一般这样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直接将人轰走的。
南宫樾挑了挑眉,没有多问,转身问道:“有说他是什么人吗?”
禁卫军递上一块黄色的布条:“他只送了这个,别的什么也没说。”
南宫樾看了一眼之后,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从养心殿走到皇宫门口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南宫樾倒是有耐心,走到宫门口,便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白发白须的老头。
走到老头面前,南宫樾还没开口,老头已经开口了:“北冥皇。”
南宫樾打量着眼前的老者,开口道:“想不到陈传老人除了濮阳郡一个关门弟子之外,还有一个首徒,失敬了。”
“老朽此次前来,是想向北冥皇讨一个人情,希望北冥皇能把云洛情放了。”老者笑着开口。
陈传老人的首徒这个身份,自然让南宫樾面上多了一丝慎重,但是这个要求却不能轻易答应,扣住云洛情,对压制澹台聿最大的筹码。
老者似乎也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笑,将一个锦囊交给南宫樾:“北冥皇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锦囊里面,相信北冥皇会有兴趣的。”
南宫樾拿着手中的锦囊看了看,若信若无的将其打开。
锦囊中是一条红色的布条,上面写了一行字,南宫樾沉吟了片刻,终于是动了心:“朕答应。”
老者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三年之后,在苍山之中,群山环绕之下,一间竹屋摇曳在翠竹朗山之中,若是不仔细注意,甚至会完全的忽视。
竹屋门口,坐着一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那股清冷孤傲的气质,无论到了何处都是万众瞩目的检点,虽只是一个侧面,就已足够令人神魂颠倒了。
这样的人融于山清水秀之中,犹如一幅绝世的水墨画。
三年前,舍弃天下,舍弃家国大业,看看眼前的一切,他觉得值得。
就在这时,一个素色衣衫的女子端着一壶清茶从竹屋中出来,浑身气质出尘。
此时月亮已经挂在天空,月色如琉璃,洒落在竹屋之间,多了一丝柔和之意。
云洛情坐在澹台聿身边,抬头看着夜空之中,开口:“你真的相信东方叔叔所说今夜有流星雨,所以一早就等在这里?”
“东方朔当年可是夜秦的丞相,还兼任着太常太卜,对于卦象之说比你我都有话语权。”澹台聿将云洛情揽在怀中。
“当年你连濮阳郡的话都不相信,怎么现在到相信起来了?”云洛情抬头看着澹台聿的侧脸。
“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在于自己的心。”将怀中的女子搂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云洛情忽然问出口:“澹台聿,值得吗?”
“什么?”澹台聿明知故问。
“三年前,你用整个西楚换了我,值得吗?”云洛情问道。
澹台聿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朗朗星空,心中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感。
“值得,至少我从未后悔过。”
云洛情忽然抬头看着澹台聿的下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一如当年在东爵皇宫第一次见面,那样触动心弦。
“从我出生那一刻,父皇就以一个皇位继承人的标准来教育我,要求我,久而久之,我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想要的就是生杀予夺,掌握天下大权,一统大陆。可是自从我遇见了你,才发觉从前我所想要的,并非我内心真正想要的。直到爱上你,我才算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除了你,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有或没有都没什么要紧,为你放弃,只是因为我爱你,你的好你的坏,我都甘心情愿的为你舍弃一切。”
“将西楚拱手交给南宫樾,并非完全是因为你,还因为南宫樾做皇帝会比我做得更好,我的心很小,已经全都给了你,我已经腾不出位置来给西楚的子民了,一个这样的皇帝对百姓来说,未必是好的。”
他说的一字一句,皆是发自肺腑。
云洛情听着听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澹台聿说的这些她不得不承认。南宫樾确实能做一个好皇帝,他能为天下,为百姓付出的,是楚君临、南宫冷易、容离、云隐、哪怕是澹台聿不可能做到的。
三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多年前东爵京城那个纨绔霸道的王府嫡女了,褪去了稚嫩和纨绔,大家都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考虑事情也更加全面,从前有过的恩怨纠葛,如今想来又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呢?
未来还很长,而人生也并非只他们二人便可以走完的。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你非她不可,你愿为她今生不悔,你愿她是你的天下无双,那么,请深爱。
纵使风波险恶,年华拘限,亦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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