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便笑道:“话就是这么说的。你就赶紧把银子收回去吧,跟我气什么?就几个主子能吃多少东西?日后有了银子,再让表小姐备下了好宴,痛痛快快地请了太子妃和公主殿下用膳吧。到时候给咱们姊妹也安个席位,让咱们姊妹们也爽快爽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桂也只好把银子收回去了。
午间的菜色果然就多了几样连玥和庆城公主爱吃的。庆城公主胃口倒是要比早上好,吃了半碗饭。连玥要皱眉,霜降赶紧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就这些,也是殿下多吃了许多了。奴婢们都高兴得不得了。”连玥这才作罢。
用了膳食,几个人说笑了一阵,庆诚公主就一阵一阵地犯困。
连玥想着刚刚用了膳食,恐怕庆城公主会积了食,就拉着崔元秀一道,哄着庆城公主说笑,连哄带劝地拉着庆城公主往红袖阁走。
庆城公主浑浑噩噩,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嘟嘟囔囔地道:“嫂嫂,这么大的园子,也不坐车,这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吧?不如就让奴才们抬了轿子过来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啊。”
连玥拖着庆城公主就走:“早上才说了,要饭后百步走,才能活到九十九。你五哥不是还让你跟着拳脚师傅去学学功夫吗?怎么这么快,你就要撑不住了?快点动起来,这才多远的路,你就开始怨天怨地了。”
庆诚公主苦着脸,只好随着连玥和崔元秀慢腾腾地往前走,过了照影阁,经过玉带河,就在临波亭那里遇到了郑惊秋,正带着两个丫头云笛和鸣琴掐花儿玩呢。
连玥就冲着郑惊秋招手:“郑姬也是饭后走百步消食吗?”
郑惊秋笑吟吟地道:“郑姬见过太子妃,见过表小姐,哟,这位美人是……”
连玥拉着庆诚公主到了郑惊秋的面前:“你瞧瞧,这就是庆城公主。”
郑惊秋就捂了嘴,做出了一副诧异的样子来,却做得非常自然,让人一点都不反感:“哎哟,原来这就是庆城公主殿下啊!妾身今儿个可算是见到活的了。”
庆诚公主觉得郑惊秋说话怪有意思的,就“咯咯咯”笑道:“怎么,难道从前你还见过死的我?”
这话就说的有些不吉利了,连玥皱了皱眉头,忽然就觉得庆城公主好像很喜欢口无遮拦地说一些生啊死啊的话。
郑惊秋倒是面不改色,仍旧笑嘻嘻地道:“从前妾身就听说了,孝贤皇后可是咱们天启第一美人,心里一直想着,如果能看看孝贤皇后的亲生女儿就好了。如今公主殿下就站在妾身面前,妾身一时高兴地忘乎所以,就口无遮拦了,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连玥禁不住打趣郑惊秋:“哎呀,郑姬也开始读书了,说话也开始咬文嚼字了。”
“太子妃,您可不要嘲笑妾身了。妾身肚子里头的这点儿墨水,还不够您塞牙缝的。”郑惊秋捂着嘴,做出了她标志性的妩媚的笑容,“是吴长史,说是苏妇好走了之后,虽然有表小姐陪着一到读书,但却总觉得少了个说话的人儿,就常常劝着妾身跟着一块儿读书写字。妾身就觉得,这多多地认识几个字儿,也没有什么坏处,便跟着吴长史学了。”
连玥就笑着鼓励郑惊秋:“你说的不差,这多多看几页书,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有大大的好处呢……”
“你说的是哪个苏妇好?”庆诚公主忽然就打断了连玥的话,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郑惊秋就诧异地看了连玥一眼,见连玥也是一脸惊诧,便琢磨着词句,道:“就是原先伺候太子爷的一个侍妾,叫做苏妇好,如今也被送到了祁县的庄子了。”
庆城公主脸上古怪的表情一直都没有消散,转头问崔元秀:“是哪个苏妇好?”
崔元秀轻轻地拉了拉庆城公主,怯生生地道:“就是苏晴好的姐姐。”
庆城公主嘲讽地笑了笑:“原来是她啊,几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再想不到,原来她就藏在了哥哥家中。”
“怎么了?兰章,你怎么似乎对这个苏妇好有很大的意见?”连玥好奇地问道。
“嫂嫂,你可误会我了。”庆诚公主又恢复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苏家一家乱臣贼子,我纵使有意见,也是对苏家家主,跟苏妇好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她妹子苏晴好是从前的故人,所以多问了几句罢了。”
连玥也不再多问,就让郑惊秋带路,要去红袖阁。
早有人告诉了吴碧水。吴碧水就带着丫头莲子和石榴等在了红袖阁的门口。
远远地见到了连玥一行人,吴碧水紧走几步,先给连玥行了礼,又要给庆诚公主行大礼。庆城公主怎么能够让吴碧水真的行了大礼,连忙扶住了吴碧水:“吴长史,这是做什么呢?快快请起。”
吴碧水一双明眸水汽朦胧,眼圈微红:“公主殿下,没想到奴婢竟然还能够再见到公主殿下。”
庆城公主笑道:“吴长史怎么说这样的话?快快别哭了,看着让人心里酸酸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嫂嫂虐待了吴长史,让吴长史一见到旧人就想要哭着告状呢。”
吴长史连忙擦了累,又跟连玥赔不是:“太子妃,妾身并不是这么想的,妾身……”
“好了,”连玥摆了摆手,“我知道的,我今儿个带着兰章和元秀到你这儿来,是想着,明日兰章和元秀就要跟着你一道读书了,还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妹妹,怕是这几日也要过来了。以后可要麻烦吴长史你了。”
吴碧水又要站起来行礼:“太子妃这话是折煞妾身了,能够陪着公主殿下并两位小姐读书写字,是妾身的福分。”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就听外头樱珠急慌慌地道:“莲子,我听说公主殿下就在屋里头?”
外头莲子不紧不慢地道:“正是呢,樱珠姑娘的消息可真是快,这时候,太子妃正领着公主殿下和表小姐在里头和吴长史说话呢。”
樱珠就想要闯进去:“你让开,我得去瞧瞧公主殿下,给公主殿下请个安。”
莲子自然不肯放了樱珠进去:“樱珠姑娘,太子妃还没有传召呢。奴婢也不敢就这么放了姑娘进去。”
樱珠火冒三丈,指了站在廊下的云笛,道:“那不是郑惊秋的丫头?怎么她进得,我进不得?”
莲子颇有些轻蔑地道:“樱珠姑娘,郑姬是跟着太子妃和公主殿下一道来的。”
莲子这口气彻底激怒了樱珠,樱珠就将袖子一撸,恶狠狠地道:“我让你让开!你要是再不让开的话,可不要怪我不气了!”
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外头的动静,连玥偷眼打量庆城公主的神情,只见她神情自若地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吴碧水说这话,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外头樱珠在大吵大闹。
连玥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庆城公主跟徐太妃之间的梁子结得果然不轻,就连徐太妃送的丫头都不想见了。
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连玥看了一眼明显准备做甩手掌柜的吴碧水,冲着春末招了招手,趴在春末的耳边,轻声道:“你去外头,告诉樱珠,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小点声,真心想要见到兰章,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廊下等着!”
春末应声而去,掀了帘子,就见樱珠正面红耳赤地拉扯着莲子,嘴里骂骂咧咧的,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的样子。
“樱珠姑娘,”春末就提高了声音,喊住了樱珠,“樱珠姑娘且住手。”
樱珠喘着粗气,冲着春末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又趾高气扬地瞪了莲子一眼:“你瞧见没有?太子妃这就要要请我进去说话了!”
莲子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脸颊,半是委屈,半是愤恨地道:“您还是个姑娘呢,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比我们这些做人家奴婢的要高出了一个身价去。如今您算是风光了,可樱珠姑娘您别忘了,你当初也是个丫头。恐怕和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没有什么两样,背地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可今日,您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我们这些丫头的难处?”
这简直就是在打樱珠的脸!
春末暗叫不好,果然樱珠就翻了脸,照着莲子的脸颊就狠狠地啐了一口:“小蹄子!你也不睁开你这双狗眼仔仔细细地看看我是哪个!我要来给太子妃和庆城公主殿下请安,你不仅不进去通报,还要拦在头里!你说说,你该不该打!”扬了巴掌就要打莲子。
春末赶紧上来拉住了樱珠:“樱珠姑娘!太子妃和公主殿下还在里头呢,樱珠姑娘是要威风给谁看!”
樱珠气呼呼地,恶狠狠地瞪着莲子,但终究有所顾忌,还是住了手:“是不是太子妃叫了我进去?”
春末似笑非笑:“樱珠姑娘,奴婢来,是给您带了太子妃的口信儿。”
“太子妃不是让我进去?”樱珠想着,又要往里面闯。
春末连忙拦住了樱珠:“樱珠姑娘可不要让奴婢难做。方才太子妃正在和吴长史并公主殿下说话,就听着樱珠姑娘在外头大吵大闹,太子妃听了,心里面很是不痛快,就吩咐奴婢出来给樱珠姑娘捎个话儿,嘱咐姑娘小点声儿。”
樱珠刚才在莲子面前把话都说满了,这会儿自觉脸上无光,讪讪然地点了点头,人虽然老实了,嘴巴里面却还在嘟嘟囔囔:“公主殿下怎么就先来了红袖阁了呢?原先在宫里面的时候,我和公主殿下才是最亲近的,她吴碧水算个什么东西呀!”
春末听着这话不像了,本来撩了帘子要进屋的,这会儿就放下了珠帘,回身冲着樱珠似笑非笑地说道:“樱珠姑娘,从前是从前,宫里头是宫里头的规矩,可现在您是在太子府,就得按照咱们太子府的规矩来。不管从前在宫里头,谁和公主殿下最亲近,如今也不管用。”
她顿了顿,又笑道:“樱珠姑娘,您可记得您现在的身份,吴长史可比您的位分要高出许多。您说,公主殿下要先去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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