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浔一直在做着楚凉月跳下悬崖的梦,浑身带着鲜血望着自己,一直在哭,不断地说:“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我恨你。”
再一次被惊醒,萧夜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望了一眼窗外,还是一片黑暗,扶住额头,有些烦躁得坐了起来,慢慢的下了床,他的腿脚还带着颤抖,扶着东西缓慢的行走,像是出生的牛犊一般。
萧夜浔没有一刻不厌恶他现在,根本没有半分的能力。
打碎了桌子上的茶壶,房门一下子就被推开,池逸焦急的声音传入他耳内。
池逸看到扶着桌子的萧夜浔,连忙走到他的身旁,想要扶住他,却被萧夜浔阻止。
“不要管我,我自己来。”萧夜浔有一些赌气的说。
池逸不在说什么,只是跟在萧夜浔的身后,跟着萧夜浔慢步走出房间。
如今已至夏末,夜风带着凉,池逸给萧夜浔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上说道,“王爷,注意身体。”
萧夜浔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叫你们去办的事情你们办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没有找到。”池逸说道。
萧夜浔愣了一下,声音有些拔高,“你是说,你们没有找到楚凉月是不是。”
池逸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太好了。”萧夜浔很是高兴的说,没有找到,那可能就是说明,现在她没死,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而已。
“再继续找,她一定没有死,一定还活着。“萧夜浔有些兴奋的说,猛然的咳嗽了起来,池逸刚想要抚一抚萧夜浔的背,被萧夜浔制止。
“我昏迷的这些天,有没有人问起来。”萧夜浔沉声问。
“没有,消息已经封锁了,只是最近好像东陵国的人要来,不知道是为什么。”池逸说道。
东陵国吗。
据萧夜浔的消息,东陵国现在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只是在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大概几天会到这里。”萧夜浔问道,如果东陵国的人来,那么自己一定要进宫,而如今他的这副身体,根本容不得劳累。
“王爷不要紧张,还有半月之久。”池逸说道。
萧夜浔点头,一阵阴风袭来,萧夜浔再一次咳嗽了几声。
“王爷,我们还是回去吧。”池逸有些担心萧夜浔的身体,欧阳熙已经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再受凉。
“恩。”萧夜浔点头。
“烟娘,你将楚凉月逼下悬崖太过草率了。”女子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凝重,不断地这黑暗的空间回荡着。
烛光沿着一条透明的道亮起,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跪在地上,听到那女子的话,抬起了头,露出那一双杏眼。
“为什么。”烟娘很是不解,楚凉月这个人是她的心腹大患,而且还是千秋阁的叛徒,让她死去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可知道玉面郎君是谁。”那道低沉的声音说道。
关于玉面郎君江湖上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就连千秋阁也都不知道玉面郎君的真面目,也不知道玉面郎君原来是千秋阁暗阁阁主。
“女儿不知。”烟娘老实的回答。
“哼,说你蠢你就是蠢,那是萧夜浔,当初不知道是谁死活求着我,放她出来见萧夜浔,现在本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也不清楚。”那女子冷哼一声,她向来是不相信感情,感情这种东西完全不能当饭吃。
烟娘愣了一下,玉面郎君是萧夜浔,烟娘心里面涌出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想要问,但是那女子就说话了。
“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苦心经营的这些,都被自己毁了。”女人的声音满是讽刺,烟娘整个人瘫倒下来,自己的苦心经营,竟然就这么功亏一篑。
“烟娘,这下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吧。”女子冷声说。
烟娘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真的要这样吗,可是这样的话。”
“蠢货,你只要控制住他,接下来他不就是任由你的摆布,接下来,你还怕什么。”女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烟娘犹豫了一下,说道,“母亲,你容我考虑一下。”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你自己好好考虑,想好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女子说完,整个空间的烛光就全都熄灭了,空间重新回归于安静。
“哎哎哎,不是这个,是这个。”欧阳冥十分不气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酒瓶子说。
楚凉月伤势刚好,走路还不利索,听到他想要那个酒壶,心里面暗骂,加快步伐,刚刚拿起那个酒瓶子,欧阳冥又说道,“不要拿这个了,老夫要去炼药了,你去药谷给我采药。”
说完丢下一个方子,整个人不见了人。
楚凉月心里面不断地暗骂,她还以为这老头是真的让自己躺半个月,好利索才伺候他,但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让自己刚好一点的人各种干活。
楚凉月气闷不已,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人家,就没有办法不做,只好捡起药方,慢慢的朝药谷走去。
欧阳冥的这个药谷很大,一望无际,风吹草动,全都是药香味弥漫着,每一次闻着这些香味,楚凉月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是舒畅。
今日的天气也很好,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楚凉月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开始找寻药材。
楚凉月看了看药方,仔细的寻找,今天她的运气很好,一下子就找到药单上的第一味药,楚凉月不知道,自己每一天都在药谷里面呆那么长的时间,闻那些药香,自己的身体早就被慢慢的滋养着。
欧阳冥翘着二郎腿,坐在药房的门口。夕阳洒在大地之上,楚凉月才带着一大堆的药,累死累活的来到欧阳冥的面前。
“你的药。”楚凉月深深呼了一口气,把药篮子递给欧阳冥。
欧阳冥笑嘻嘻的接过。说道,“累了吧,坐下歇歇吧。”
楚凉月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说:“你说什么,你竟然叫我休息?”
欧阳冥一听这话。横吹胡子怒瞪眼,很是不满的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亏待你?”
楚凉月多么想点头,但是一看到欧阳冥很是不爽的脸色,还是乖乖地摇摇头,坐在地上。
欧阳冥得意地笑笑,十分自恋的说:“老头子可是一个好人,你以为谁都像是老头子那么好,把人救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感谢我吧。”
楚凉月翻了一个白眼,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老头子对自己确实是不错,除了把自己当做佣人驱使之外,也并未为难自己什么。
“小女娃娃,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欧阳冥说道。
楚凉月犹豫一下说道,“我姓沉,单名一个月字。”
她要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道别,今后这个世界上,没有楚凉月,也没有残月,只有沉月。
“哦,这个名字真不好听。”欧阳冥十分诚实的说。
楚凉月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站起来说道,“我去做饭。”
“把今天打来的兔子肉做了,红烧的。”欧阳冥说道。
楚凉月无奈的点点头,自己算是栽在了这个老头的身上了。
很快就是晚上了,鬼王谷经常是满天的繁星,很少有圆月。
楚凉月上了树,坐在树上,沉思着,欧阳冥在下面喊道,“女娃子,你在上面干什么,下来陪我老头子下棋。”
楚凉月十分不甘愿的应了一声,跳了下来。
树下已经摆好了棋盘,摆放的是普通石子做成的棋子,棋盘也只是普通木头做的。
楚凉月还记得,当初在荣王府的那棋盘,以及棋子,以及,楚凉月不再想下去,当时她要打败萧夜浔,有上千种方法,她的脑海里面存着各种各样的棋局下法,不管那些人下哪一步,自己总能预测到下一步,只是当初并不想用这样的公式化来赢取胜利。
欧阳冥先落子,楚凉月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了好几种可以胜利的办法。
“为什么。”楚凉月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黑子,很是惊讶,明明什么都计算好了,不管是心理,还是路线。
欧阳冥得意的笑了,“小丫头片子,老夫当年可是赢遍天下无敌手,你以为老夫的名气是白说的。”
楚凉月不甘心的说:“再来。”
不管再来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为什么。”楚凉月很是抓狂,自己已经输了十盘之多,欧阳冥的棋风诡异难测,但是不管是多么诡异的棋风,都能抓到规律,可是现在自己竟然抓不到任何的规律。
“哼哼,老夫承认你是个聪明的人,可是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抓到的,有很多都是没有办法去了解的,不管是人是物还是事。”欧阳冥收起那副嬉笑的脸说道。
“老夫跟你谈话,知道你在这外头一定发生过什么,老夫对你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你要知道,能原谅自己的人才能原谅别人,你现在这样归罪自己是根本一点用也没有的,毕竟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欧阳冥的话让楚凉月愣了一下,欧阳冥的话是对的,自己确实是在怪罪于自己。
她恭敬地说了句,“谢前辈提点,只是我还没能想得开。”
欧阳冥叹了一口气,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女娃子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吧,来来来,我们继续下棋。”
欧阳冥一边布子一边说:“其实这下棋啊,也是跟做人一个道理,你不可能什么都看得透。”
楚凉月沉声不语,欧阳冥十分巧妙的布了一个局,楚凉月再一次输了。
“你看,你一直都想要掌控全局,但是你得到的也只有输,那么你怎么不去试着放开,这样的话,你会好受一点。”欧阳冥沉声说道。
楚凉月无奈的看了一眼棋局,说道,“我想我还需要时间。”站起身来,就走了。
欧阳冥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救了一个固执的人。
楚凉月的活法从以前带到现在,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她都要掌控大局,她确认,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欧阳冥的话,无非是在对自己活法的一种否定,这让她有些接受不来。
拿出白玉簪子,没有沾上血迹的白玉簪子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簪子,她用力的握了握簪子,等到半年之约到期,她就要去拿回那黑玉簪子,顺便把放冷箭的人找到。
楚凉月的眸光冷了冷,变得很是狠厉。
“小女娃子,收拾一下棋盘啊,顺便倒茶过来,再拿点点心。”欧阳冥大力捶击楚凉月的房门,大声喊道。
楚凉月将簪子放好,十分不爽的打开门,看到欧阳冥闭着眼睛在那里瞎喊。
“知道啦,知道啦。”楚凉月没好气的说。
欧阳冥嘿嘿笑了几下说:“快一点啊,我还等着呢。”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楚凉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去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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