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你若是有些不舒服的话,大可以请太医令给你瞧瞧,这种乡野郎中信不得的。
轩少立刻扶着大腹便便的美娇娘进入屋内,只留下院子里独自伤心的善儿和满腹怨言的丝萝。
罢了,既然王爷不相信奴家的医术,也是奴家没有本事,我们还是先回到锦绣园吧,莫要让两位娘子等急了。善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这才转身离去,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再呆一会儿,她的眼泪珠子就忍不住了。
对于她的态度,丝萝并没有往深处想去,只当她气盛,被婉拒了所以受到了委屈,但凡有点本事的,脾气大多古怪。
王爷也真是的,这有什么不让碰的,还真当崔娘子是宝贝疙瘩,碰一碰就碎了的。
也许吧。心底的疼痛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空落落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锦绣园的,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也有了很多的疑惑,她知道轩少不是那样薄情寡义之人,可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素吗?另外这狠辣阴险的毒到底是谁给下的,这个毒初期没有任何的异状,然后它慢慢的寄居在中毒者的血液内,就算到了中期,那也只是让人感到疲惫异常,就形成了奇特的涩脉,所以中了这种毒的人,只会把这一切当做劳累过度,所以不会放在心上,直到晚期,受到了某个因素的刺激,毒素会骤然爆发,瞬间死去,潜伏期可谓有长有短,全看个人体质和下毒者的手法,而且就算暴毙了,也只当是得了隐疾,万万不会想到这个地方去。
丝萝见她恹恹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她自以为是,认为神医对丝竹园的那位已经有了芥蒂,所以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放在眼中,生怕错过了机会。
瑟瑟寒风迎面袭来,扫去了她万般愁绪,等待武娘子出来,善儿就跟在她的身后回到了马车上。
武娘子原本恭顺温婉的表情立马变了,气呼呼的端起一杯热茶,力气之大,欲要把斗彩缠枝纹汝窑茶盏捏碎一般。
慕容雪实在欺人太甚,竟然把我送过去的蜜饯糕点全都弄撒了,什么不小心,我看她就是有意的,为的就是让我在太妃面前失了礼数。
娘子何必生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的。善儿温婉劝解,慕容娘子千方百计,为的就是王妃之位,可依我看,就算是坐上了正妃之位,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武娘子不解:此话怎讲?
慕容娘子身为皇后旁亲,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想必是一定会得到的,所以正妃之位您还是不要争抢的好,还是好好的配合我,解了体内的毒素,可以恢复常貌,只有这样,虽然身处侧妃,但是也能安好一生。善儿看着对方脸上逐渐浮现的红印,赶紧把帏帽取来为她戴上。
武娘子抬起玉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等她摸到了不同之后,惊诧恐慌不已:幸好我从太妃的屋里出来了,否则的话,可真的要颜面全无了。
娘子也不必伤感,只要我为你找到了病因,配制出解药,不出一二日便能恢复。
望着她信誓旦旦的表情,武娘子一脸哀愁:可选妃宴后日就要开始了,这解药能研制出来吗?
那就要看娘子是否配合了。善儿收起了温婉的笑,语气表情登时变得冷冽起来,若要彻底根除,还请您实话实说,您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王府加了料的蜜枣茶,是是慕容那个女人让我服用的,说只有我病了,王爷才会怜悯我,把我接到府中常住,我没想到竟然中了那个女人的计谋,等到我的皮肤越发溃烂的时候,我这才知道事情并非她说的那么简单,所以这才来找您瞧瞧,想不到那个女人真的狠毒如斯,往我的身上下了毒,她是想毁了我啊!武娘子表情狰狞可怖,说的是声嘶力竭,她这次的确是说了实话,只是还有一点她不能说,若是让这位神医知道,自己本来要陷害她的话,她恐怕就不会帮自己拔去毒药了吧。
她这一身最珍惜的东西,就是这副几乎完美无瑕的皮囊,正是因为它,所以自己在府中的生活才过的如鱼得水的,就算嫡母生的姊妹们也不敢再欺负她了,时常还得巴结她,她就是喜欢高高在上身处云端的滋味,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坠下云彩,成为一堆烂泥。
慕容雪,我还真的不能小瞧她。善儿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些许的好奇,难不成轩少体内的毒也是她下的,可她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怎么,难不成你在丝竹园里发现什么不成?武娘子紧攥玉手,突然扬起了一抹阴沉的笑。
恩。善儿登时觉得头皮发麻,背脊上一片寒意,虽然我没有见过慕容娘子,却和她身边的丫鬟聊过几句,从那个丫鬟的态度可以看出,丝竹园的那位会成为她和她家娘子的障碍和羞耻。
你这话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武娘子轻抿一口清茶,嘴角浮现冷然的讥笑,慕容雪那样高贵的人,是不会把那么渺小的敌人放在眼中的,也正是因为她的高贵,所以她不容许自己的眼中揉进一粒沙子,从前有个丫鬟就是因为比她美丽一点点,被她的哥哥夸赞了几句,她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暗地里却把那个丫鬟扔进了暗巷令人凌辱一番,随后将她鲜血淋漓的尸体放到了那个兄长的床上,还得那位兄长得了重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用,后来只得把他送到了别苑里,这才慢慢的好起来的,所以她那样的人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婚事上有任何的污点,而那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她的污点。
善儿错愕不已,险些把小几上的茶盏给打翻了:崔娘子腹中的孩子可是轩王所期盼的,况且娘子也是轩王的心头肉,慕容雪怎么敢呢。
武娘子挑起凤眸,里面迸发着冷冽的寒光:她有何不敢?我之前说的那个兄长可不是慕容伯父的庶出,而是平妻所出的嫡子,她害的那么嫡子几乎丧命,也不过是被数落了几句,反而那位嫡子却要被送到别苑养病,而那位平妻想给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可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做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慕容雪,却活得好好的,她做的那些鲜血之事,都有人给她背着,她在皇后的眼中,依旧是那样的洁白如雪。
善儿幽幽叹气,想不到皇后千挑万选,竟然选了个这样蛇蝎心肠的人给轩王,这下子慕容雪的嫌疑就更重了,说不定她就是不甘心轩少给予她这个耻辱所以才会给他下毒,把污点洗去,到时候再把这一切嫁祸给崔娘子,而她在世人的眼中,就是最为可怜的人了。
可这都是武娘子的一面之词,也不可全信,她可不是什么大好人,她之所以说了这样一个故事,目的就是拉拢自己,为的也是自己的锦绣幸福。
另外那位崔娘子,虽然大腹便便,可却没有半点有身孕的样子,况且她明明就给了轩少暗示,他怎么还不容许自己碰崔娘子呢,莫不是那位崔娘子当真是他的爱人吗?
善神医为何这副愁眉不展的表情,您不是说只要我实话实说,就可以给我配制出解药吗?明亮的凤眸瞬间黯淡起来,蕴藏着种种愁绪。武娘子不顾仪态向前冲去,牢牢的抓住了对方的柔荑,仿佛她就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善儿被她揪的疼了,这才拉回了思绪,轻蹙秀眉,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布着抓痕的手背上:娘子莫要担心,我只是在思考配方而已。她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玲珑剔透的葫芦玉佩放到小几上,最迟明日午时,我定当把解药给研制出来,所以午时的时候,你让你的婢女拿着这个玉佩到南枫府的后门等我,到时候我就把解药给你的丫鬟,但是你服用了解药,就要切记出门见光,也只能服用点清粥,更不能动怒。
恩,我都记得了。武娘子坐回了软垫上,小心翼翼的拿起小几上的玉佩放到袖管中,我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无论我能不能成为正妃,都会谨记神医的恩情。
善儿温婉一笑,这才跳下了马车,她的脚步变得急切起来,这一来一回的,天色都快要黑了,也不知道欣儿那边能不能抗住,希望自己的父亲没有发现异状,她真的不想回到御龙山庄,至少现在不行。
等她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发现除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欣儿并没有其他的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把掀开锦被,将满脸泪痕的欣儿拉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你这小傻瓜哭什么,就算被爹爹发现我出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受罪的。
我哪有哭,我这是高兴。欣儿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一双眸子绽放着熠熠星辉,其实老爷刚才发现你不在了,他本来想问罪欣儿的,幸好宫里的总管及时来到,把我从老爷的棍子下救了下来。
她虽然是一脸轻松的表情,可善儿却起了愧意,若不是宫中的总管来的及时,或许欣儿就要被自己连累了,爹爹的棍子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欣儿,真是对不起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去哪里,都一定会把你给带上的,这样起码爹爹不会惩罚你一个人。善儿真诚认真的看着她,我们是好姐妹,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欣儿欢愉的跳下床,伸出了小指:我们打勾勾,这样的话,小姐你才不会反悔,才不会把欣儿一个人留在南枫府,自己去轩王府享福呢。
面对这个受了委屈的小丫头,善儿很是无奈,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她定了约定,随后来到了方桌上,开始把心中的药方子写了下来:我和轩王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况且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不日之后又将有正妃,我算是哪根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