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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中护卫并数个守御千户所,万余精锐竟连区区数日都没挡住,就被贼人一举击溃,真是家国之大不幸也。”
马世龙拿着手头有限的战报,叹了口气,无语的望着东面,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内心剧烈的挣扎。
“总兵,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大难临头的紧张气氛,让洪承畴麾下的标营参将也是苦恼,毕竟朝廷一旦问罪,首当其冲的就是三边总督,而他身为督抚标营的参将,届时如何自处?
马世龙摇了摇头,声音有几分消沉,“局势糜烂至斯,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实话,他已经对稳定局势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无论是东面还是南面的贼寇,数量都在数万以上,就他带着不过三千人的督抚标营,根本就不足以平定任何一路,贸然投入战场,无非平白消耗朝廷最后的实力罢了。
“那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那参将有心想要混些功劳,在大难临头之际作为自保的资本,岂肯坐视风云变幻,就忍不住出口催促。
“糊涂,”马世龙哪里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盘算,但是对这等人,他就是瞧不上,是非大局都瞧不出来,只为自己打算,正是这等尸位素餐,只求钻营之辈在朝中太多,故而才至于地方不靖,流贼四起啊。
可是眼下他手头无兵,只是名义上节制督抚标营,遂好言劝慰道,“贼军势众,而我兵少将寡,若一意孤行,则势必损兵折将,此刻一动不如一静,有我等三千兵马威胁贼军侧翼,叫他们不能放手去攻略城池,若敢全师而来。我等只管且战且走,拖住便行。”
只是这个战法,没有得到参将的认可,如此消极。朝廷问罪,肯定跑不掉了。
所以这参将态度坚决,甚至不惜搬出洪承畴来压制他,“总兵大人,总督严令。即刻东进,阻击贼军主力,若是咱们在这耽搁时日,必定坐视贼寇坐大,届时朝廷问罪,你我都要难做啊。”
话已露骨,说的通透,就是一心想要凭借督抚标营的三千人马建功立业,以求将来问罪的时候,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至于马世龙这样临时节制的总兵,他可不放在眼里,要是强来,他宁愿自己带人前去平定叛乱。
“诶,那便依你,”马世龙心中盘算一会,叹了口气,只能妥协了,他手头又没兵,洪承畴事先的军令。也是要求东进,他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不过还是小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悠悠的开口,“贼军四五万之众。又有骑军接应,不知将军欲往何处击贼?”
既然不能劝阻,那便小心选择战场,避免将手头有限的兵马带入绝境吧。
见马世龙同意了自己的间接,那参将显然十分自得,不过想着他还是名义上的主帅。顿时先行赔了个不是,“末将一心为朝廷办公,方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总兵大人恕罪。”
“无妨,”马世龙面上带着笑容,轻轻揭过,只是对这参将,心中已经给他打上庸才的标签,“将军心中可曾有些计议?不妨说出来,或许某也能与你一道参详参详。”
“末将的心思是这样的,贼军主力盘踞庆阳,平凉两府,”那参将指着地图上的大概轮廓,自信的说道,“安边处两地交界,但闻贼军无主力兵马把守,我欲以精骑突袭,先行切断守军之后路,然后一举拔之,引以为站脚之基。”
见马世龙不可置否,他的信心就更足了,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拿下安边所,无论东进西出,咱们都握有绝对把握,我意乘敌未稳,西出收复平虏,镇朔,然后拿下西安所,与甘肃镇连成一片,在北面建立一道坚固的防线,不知总兵以为如何?”
“狗屁。”马世龙在心里哼哼了两句,可是面上却带着笑容,“不知将军有兵几个?”
“精兵三千人马,”那参将有些糊涂,可是并不妨碍他自信的说道,要知道这三千督抚标营,可是杨鹤在时,从招抚的贼兵群里,好生挑选出来的精壮大汉,各个是勇武不凡,交到洪承畴手里之后,更是大力武装,此刻任谁看了,都得伸出一只大拇指,称呼一声精锐。
马世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提了一句,“东西百里之地,敌有数万之众,以骑兵之利,中间切断,我必首尾不能相连,再以精锐围困,将军如何自处?”
参将摇了摇头,立即反驳了一句,“不怕,总督大人精兵就在北边,而我打通西安所,则与甘肃镇数万精兵连成一线,届时贼兵虽众,却也奈何不得我。”
“甘肃镇哪有兵马?”马世龙几乎气的没跳脚喝骂,这到底是什么脑子,朝廷选派军将,竟然都是这等废物吗?
直接胀红了脸,“若如此,三千精锐,一朝葬送,如将军一意孤行,我便修书一封,去信总督,叫将军独自领兵去吧。”
“总兵大人为何如此?”那参将愣了一愣,语气也是不善,暗想敬你三分,无非是你先前左都督的身份,可是大家互不统属,安能如此欺辱,想着也是动怒了,可是又不敢发火,只能暗忍着。
“出去!”马世龙眼见他毫无悔改之意,又想三千兵马,何其无辜,竟然叫这样一个庸才带着去死,可惜阻扰不住,只能发泄在他身上。
等着参将怒气冲冲的甩了帐子离开,马世龙跌坐在大帐虎椅上,闭目养神好一会,才舒缓过气来,“马伏波,进来!”
“总兵大人,有何吩咐?”马伏波乃是他的帐下亲卫,虽然是叔侄关系,但是军中规矩森严,自然该规避的还是要注意的。
马世龙瞧着自家人,总算语气缓解下来,“磨墨!”
然后就着墨水,在桌上快速书写起来,看的马伏波在一边皱着眉头不语,将帅想合,三军用命,将帅离心,三军崩兮啊!
“立即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宁夏镇洪总督处,要快!”马世龙眼见自己阻挡不住这参将的行为,就只能依靠洪承畴的手来制止了,可是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参将乃是洪承畴的亲信啊。
马伏波将这书信吹干,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正要出去,却见一将奔走闯入,直接跪在地上,瞧他满脸是血,顿时一惊。
“马总兵,完了啊!”那将一进屋,便扑倒在地,大声嚎哭起来。
马世龙瞧着跟随进来的亲兵,凝视这将,大声喝问道,“何事如此无礼?!”
又见那参将也一同进来,就是不喜,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拖延时日时,就听到那来将哭诉的声音,“总兵大人,快快发兵搭救啊,韩王殿下,韩王殿下被贼人捉住了啊!”
“什么?!!!”马世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住,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浑身仿佛被抽空了,整个人再也提不起一点精气神来。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刺激人的大脑了,亘古未闻的祸事啊,皇明二百多载,除开土木堡那等羞于外人提及的丑事,其余任何一事都比不上这个了,堂堂朝廷治下,一任王爵被贼军抓获,这天大的丑闻,一旦朝廷知晓。
自总督以下文武百官,都要问罪!
一瞬间,马世龙竟然有辞官称病归去的念头,别说他心有报国的雄心,但是这副小肩膀,也扛不住这样的事啊。
剧烈的刺激之下,让他几乎站立不住,竟然直接挥手呵斥道,“何等奸细,竟然敢诓骗于我,来人啊,打将出去。”
只是大伙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晕晕乎乎的,没人敢动。
马伏波此刻也是神魂移位的,但是骤然听令,心里一琢磨就立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此人拖出去。”
眼见没人动手,更是亲自上来拖拽,他是算的上看明白了,族叔这是要洗刷自己的责任啊,韩王被贼人捉住,这可是天大的罪责,一旦马世龙确认这个消息,那就势必要孤军深入,拼死救援,不然朝廷绝不会放过一个坐视不理的左都督。
哪怕他地位再高,也难逃一死,而以三千兵马南下,一头撞入贼军群里,恐怕也是难逃一死,就算运气逆天,侥幸未死,难道贼军不会以韩王的性命威逼吗?届时,还是个死字。
不如一开始就否认这个消息,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别说马世龙还有层致仕的左都督职务顶着,就算真议论问罪了,马世龙大可推脱,我可是临时差遣,被拉了壮丁的,****何事?
“大人,我说的可是~呜~呜~”那将还要继续说着,却被马伏波眼疾手快,直接不管不顾的狠狠抽打了一下,然后就着身上的衣裳,直接堵住。
那看门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来拉扯着这将,就往营外拖拽,那参将在门口看的真切,可是也不敢上来过问,如果是假的,马世龙处置就没有任何问题。
那要如果是真的,他得蠢成啥样,才会去戳破这个马蜂窝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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