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远在庆阳,自然不会知道因为他的动作,导致了昔日三边总督杨鹤身死,更不会知道奇葩的朝廷,竟然册封一位扰乱社稷的贼子为剿援副总兵官。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册封正在作乱的贼子去平定自家的叛乱,不是贼喊捉贼么。
可是他现在哪里有闲工夫来管这个。
乞活军各路大军,皆进展顺利。
崇祯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谭武所部兵进汉中,在汉阴击败朝廷汉中参将唐通,斩首二百,俘三百,顺利攻破汉阴城,从东面威胁汉中府治,唐通收拢余部,退守紫阳。
崇祯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张二麻领兵扫平凤翔府,除留守一部驻守之后,兵进巩昌府南部。
崇祯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李瑁领大军攻破甘州和兰州,肃王朱识鋐在逃亡中被杀,从此肃王一脉绝嗣。
崇祯四年十二月初三,陈达领本部一个营,出平虏所北上,与官军前锋一个百总部撞上,大战一场,斩首三十余级,杀明军守备一员,把总一员,吓的左都督,代临兆总兵官马世龙拔师退守三十里,不敢再入平凉府。
到此,基本除了延绥镇,榆林,宁夏等地,整个陕西地界基本都被李璟的乞活军占据了。
而仍旧在宁夏苦苦挣扎的洪承畴,又在十二月初一,遭受重创,这一日,副将史开先领兵六百驻守沙井,闻插汉部铁骑三千进犯,竟然不敢抵抗,与收下参将守备惧弃城而逃,致使灵州守备空虚。
都督佥事,领宁夏镇总兵官贺虎臣。按照历史时空,本该领兵东进,围剿陕西镇的流贼。但今岁由于李璟这只大号的蝴蝶煽动,林丹汗乘虚入侵。他遂被留下抵御蒙古鞑子的入侵。
但历史大势虽被改变,但某些人的胆气却不会变,史开先等无耻之徒,照样视朝廷法度于无物,照样弃城而逃,贺虎臣闻灵州有失,顿时不敢怠慢,星夜带一千二百本部。前去增援,结果路遇蒙古铁骑。
仓促之间,无法列阵,叫蒙古鞑子铁骑半道而击,死伤惨重,自总兵官贺虎臣,弟贺成,子贺赞一应战死,其余将官三十余员,尽皆未曾幸免。是役,总督洪承畴手中的野战精锐禁没,再也无人胆敢言及出城野战了。
故而宁夏镇灵州被围。各路官军皆不敢救援,任凭蒙古鞑子如何洗劫地方百姓,也不闻不问,甚至连一兵一卒也不肯派。
但灵州一断,到叫林丹汗瞧见战机,即又从河套发兵三万,凑足原来的四万多铁骑,实兵八万,号二十万之众。从灵州沙井等地入关,切断了宁夏镇主力南逃的退路。
洪承畴无法。只能纠集停留在石沟城的三边主力精锐,以甘肃总兵官杨嘉谟为左路先锋官。副将张弘业,张宗昌为右路先锋官,自统中军共两万五千人北上迎战。
这一阵,打的极为惨烈,蒙古大军虽然尽皆骑兵,但是装备和作战能力并不比明军的强,而且洪承畴出兵之前,就决意死战,已切断了自家的退路,拼死向前。
此战,斩杀蒙古鞑子千人,迫使其自行解除对灵州的包围,但是明军亦是伤筋动骨,更为要命的是,明军虽然进入到灵州城内,但是已经是缺兵少粮,而寒冬已经到来,士兵们却没有御寒的衣物,只能在寒风中冻得慑慑发抖。
军中多有冻死冻伤着,然而洪承畴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他的后援已经被乞活军彻底切断,再也无法从陕西甘肃镇得到任何的增援,而东去的道路又被乞活军和蒙古大军联手挡住。
哪怕他有放弃三边的决断,也再也跑不掉了。
……
西边三边动乱,毕竟还是消息封锁,不能全部传递入北京,所以朝廷一时还不能全部知晓,对事情的严重性,也不能预估。
但朝廷却知道山东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追述这场兵变的源头,似乎是山东主兵歧视辽东军所导致的,在援辽的登莱参将孔有德率八百骑兵援救辽东的途中,途径吴桥购粮不成,与当地军民发生冲突。
恰巧遇到用光了买马银子的李九成,在他的胁迫下,在千总李应元(李九成之子)的响应下,这八百人马顿时反了。
但实际可以追述到昔日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被擅杀之后,东江镇受到的普遍歧视说起,毕竟这场叛乱波及整个山东和辽东,参与到其中的叛军主力,大多是昔日东江镇的辽东人马。
四年八月,李九成在吴桥自称都元帅,起兵作乱后,杀回山东半岛,连陷临邑、陵县、商河、青城诸城,率兵直趋登州。
山东地方兵马,莫不能挡,以至于让贼军几尽入无人之地,叫嚣杀山东兵马,如杀草芥一半,情况愈发紧急之后,登莱巡抚孙元化,急忙派遣总兵官张焘率登莱骑兵一千百,步军三千前去抵御。
又派已经调任南京担任右都督的,原援辽军浙兵总兵官张可大,率马步兵两千余人协同平乱。
可是张焘的麾下,大多都是原东江镇的辽东人马,对叛军多抱有同乡同僚之情,在平乱接战的途中纷纷哗变,转身投入叛军的阵型,反过头来对张可大的浙江军开战。
张可大野战失利,率余部千余人退守登莱,再也不敢出城野战。
又有同时在辽东东江镇旅顺副将陈有时,和广鹿岛毛文龙之子毛承禄同时起兵响应,企图建立一个辽东武人为主的王国。
李九成和孔有德起兵之后,本意是为了闹饷,但是开始时,并无反意,但是在吴桥等黄河以北地区长期等待时朝廷的招抚不果之后,遂开始回师登莱。
十二月二十二日,装缩头乌龟的山东巡抚余大可在叛军屠杀新城军民之后,在朝廷的严令之下,派中军道,沈廷谕、参将陶廷鑨率三千山东兵在阮城店与返回登莱的叛军决战,但由于山东兵马战备松弛,在决战中一败涂地。
结果叛军从此席卷山东,所向无敌。
登州城外,叛军主力云集,站在城头的登莱巡抚孙元化,和右都督张可大神情却没什么焦虑,就在方才,孔有德派军马三百入城乞降,似乎一切都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只要李九成和孔有德入城投降,孙元化即代表朝廷既往不咎,留原职听用。
“都准备好了吗?”城外辽东军营帐之中,都元帅李九成遥望城池,冷笑一眼。
孔有德心有成竹的说道,“但请放心,我内伏兵已到,另有守城中军参军耿仲明,陈光福乃我辽军内应,今夜一起动手,必能攻陷登州城。”
李九成往日受压迫久矣,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模样,“那便好,朝廷欺我等久矣,今日一并算总账也。”
“元帅所言甚是,”孔有德跟着附和一句,不过马上又道,“承蒙抚台不弃,当日与我等一条活路,今日破城,必不能加害,若好言相劝,让其一道统领咱们共举大事便行,切勿加害!”
话说孔有德身为叛军实质上的统帅,心中对孙元化当初收留和活命之恩,是心有感恩之情的,故而一再强调,破城之后,不得伤害孙元化。
“合该如此。”李九成也不在意,事实上整个辽东军针对的是朝廷的不公,而非登莱巡抚。
……
“破城矣,杀啊!”是夜,辽东叛军在城里内应的接应下,打开城门,一拥而入,守城的登莱地方兵马,顿时一哄而散,只有总兵官张可大,疑心李九成和孔有德的投降,遂率千余兵马防守水城,当叛军攻入登州城后,他引残兵拒守,誓不投降。
“孔有德,你。”孙元化是在自家的府邸里被人好生请出来的,可是即便如此,他见到叛军入城之后,被簇拥着过来的孔有德时,仍旧止不住的发怒。
“恩抚莫忧,我等弟兄深受抚台厚恩,必不敢加害,”即便孔有德面皮再厚,在此人面前,仍旧止不住的面皮发热,但还是恳求道,“今日我大军汇聚,声势浩大,占据登州,视朝廷兵马于无物,称王称侯不在话下,还请抚台出来率领咱们,一同共举大事。”
孙元化一听,顿时大怒,喝骂不止,但叫周围几个尽皆低下头来,任他喝骂。
“既然抚台不愿,我等几个也不敢造次,就听抚台大人在府邸歇息吧。”李九成见他无从贼之意,也不敢过分逼迫,遂行了个法子,将他困在府中,再从容计议。
是夜,辽东兵马攻克登州,得原属辽东旧人六七千之众,又有战马三千,饷银十数万,红衣大炮二十余门,西洋炮三百门,从此声势浩大,一发不可收拾。
而朝廷却在此刻,是战是抚,徘徊不定,自去岁十二月将山东巡抚余大可下狱问罪之后,山东地界,已无兵马可调,也无人可用。
朝廷急令谢链为登莱巡抚,改山东左布政使徐从治为山东巡抚,总督二地平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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