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麻子那边安排妥当,衙门师爷又一副与姜三郎很熟的嘴脸,“姜三兄弟,赶紧请世子爷去看蛇皮啊。”
说完,又一脸谄媚地撇过脸,对着楚函笑道:“姜三兄弟这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会瞧见世子爷,心里乐开花,一时不懂得规矩了。”
阿苗心里暗暗哼了一下,衙门师爷这德性,真心好恶心啊。
姜三郎像楚函一揖:“楚世子、大人们,请。”
楚函被姜三郎带进了姜家。
姜家的正屋本就只有巴掌大,这么一来,等于挤了一屋子的人。
褚氏敬上茶水,楚函修长的手接过,轻啜一口。
这倒是让阿苗颇为意外。
一般的公子哥就算没有洁癖,也是特别讲究的。
他们会觉得穷苦人家的杯子不干净,且茶水也入不了口。
楚函没有拒绝褚氏敬上的茶水,已经是纡尊降贵,此时更是将嘴巴沾上茶杯,抿下茶水。
这就有些不容易了,也可看出,这个楚世子并非寻常心性的公子哥。
虽说喝一口茶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先前下马车时的做派,与现在一对比,说明楚函这人可上可下。
心性深沉,很不简单。
当然,这只是阿苗的思忖,她没时间多想,赶着去帮姜三郎拿蛇皮。
姜四与姜六在院子里摆好了桌子。
姜三郎直接把剩下的几张蛇皮摊在桌上,让人可以看得清楚。
“楚世子,这就是那条大白蛇的蛇皮,因为杀的时候砍得蛇身不成样子,最大的蛇皮就这几张。”
楚函与县太爷出了屋子,一看桌上摊开来的蛇皮,惊了一下。
想不到,真的跟传说中的大龙一样,之前还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过分夸大其词。
现在看来,真不是虚的。
再看看姜三郎,一个农夫莽汉,将这条猛兽精怪一般的巨蛇给宰了,活生生的回来。
不单单这蛇皮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姜三郎也是万里挑一的好汉一个!
楚函频频点头,是赞叹姜三郎的艺高人胆大,也是满意今儿慕名而来,果真瞧见了这非同寻常的巨大白蛇皮。
“家父有一柄好弓,一直想寻个好的蛇皮来包,今儿这白蛇的皮真是不一般,能让那柄弓成为不可多得的宝物。”楚函浅笑,目光落在桌上的白蛇皮上。
县太爷立即奉承道:“楚国公战功赫赫,是华国一等一的大英雄,他的武器哪会是凡物。姜三兄弟,你际遇了得,若是你打的蛇皮能包在楚国公的宝弓上,可是你们姜家几辈子都修不来的造化啊。”
这话说的,是让姜三郎赶紧跪下来,捧着蛇皮,求楚函收下,还要躲在门背后偷笑,感激姜家的祖坟冒青烟,才有机会给这样的勋贵世家送上东西。
阿苗哼了一下,县太爷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要明抢!
阿苗掠向楚函,他可是京城里一等一的豪门贵胄,就算喜欢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屑做这种儿科的抢劫吧。
毕竟姜三郎有白蛇皮的事儿传得满天飞,不管楚函的心性如何,总会是要注意自己名声的。
阿苗这么想是对的。
果不其然,楚离斜一眼县太爷,让他不要自作聪明,然后跟姜三郎道:“姜三兄弟,这张蛇皮你既然要卖,而楚某真心喜欢,你就卖给楚某吧。”
姜三郎从容应道:“这是自然,楚世子想要,我本就想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楚函道:“楚某打听过你之前卖出的两张蛇皮的价格,今儿剩下的这些,楚某全都要了。”说完,目光轻瞥一旁的长随。
长随立即掏出荷包,拿出三张百两银票。
县太爷一看,眼睛都亮了,眼珠子跟着银票移动,最后落在了姜三郎手上。
乖乖,这可是他十年的俸禄。
办一件官司,想要榨出几十两油水,也要遇见个有本事出得起的主。
不过县太爷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地见钱眼开,丢了点脸,马上又转头看向旁边。
阿苗心里暗暗翻了无数个白眼,光看这县太爷这德性,就知道渝州城里,已经不知道被榨了多少的银子。
现在看见百两银票就眼睛发光,还不如姜家的几个兄弟呐。
说明这个县太爷的贪财是刻进骨头里的!
姜三郎接过三百两银票。
他之前卖的价钱折算下来,全部搭出去,一百五十两顶天了。
要知道,一百五十两在平头百姓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是姜家有了大造化,才能得到这一笔钱财。
但是这笔钱,搁在楚国公世子跟前,就连他身上的一件行头都换不来。
是以,姜三郎觉得楚函给得太多了。
楚函给多少,是他自个儿掂量过的,才掏出的银子。
买卖敲定,楚函等人也没有在姜家多停留。
难道还要吃一顿饭,跟姜三郎聊一聊人生?
没必要啊!
楚函临上马车前,客气地说出一句:“楚某与姜三兄弟倒是投缘,若是有机会来了京城,可要来楚国公坐坐。”
姜三郎笑着点头应声:“感谢楚世子的关照,三郎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当然,姜三郎是不会舔着脸去楚国公的,知道人家也就客气客气,没几天,楚世子就不记得姜三郎是谁了。
楚离坐上马车后,车轱辘转动,在不少村民的目送中缓缓离去。
阿苗一咬牙,将手中的银票拿出一张,再取出存着要建房子的五十两,塞给姜三郎。
趁着村民还没进来问蛇皮卖出去的事情,她急急对姜三郎道:“你赶紧给那衙门师爷塞过去。”
姜三郎一愣,塞给衙门师爷一百五十两银票?为什么?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苗催促道:“师爷跟县太爷坐一个马车,你追上去,塞给师爷就是给了县太爷。”
姜三郎不明白阿苗的意思,好端端的银子,塞给酒林肉池里泡着的狗官,没道理啊。
但是他肯定是听阿苗的,遂也不再犹豫,快步追上马车,按着阿苗说的,把银票给了衙门师爷。衙门师爷拿过银票,眼珠子一转,交到了坐在马车里头县太爷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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