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姜三郎站在那儿,薛霓裳似乎起不来了,这厢打脸也够了,阿苗便要扶她起来。
这是要给她一个台阶下,若是她能自省,今儿的事儿,还有那日在屋后与姜三郎说的,并不会被外人知道。
也不会影响到将来的择偶。
适可而止,阿苗懂得。
但是薛霓裳此时羞恼加愤恨,焉能理解阿苗的意思,没好气地挥去阿苗的手,心里暗骂:不要你假好心,你这厢很得意是么?
不过薛霓裳这态度也就这么一下下,她毕竟在渝州城里的大户人家里待过。
那种人家的后院也是一堆的腌臜事儿,她在崂山村是风光无限,可在那里,不过就是没有签下卖身契的丫环而已。
是以,隐忍的功底,还有笑着咽下心里苦楚的本事,她是会的。
薛霓裳沉吟一下,咬了咬唇,低声道:“嗯,是我不心,堂妹你来寻姜大哥,我我给奶送药草给他,你来了刚好,也不会误会了。”
现在还一口一个姜大哥,这可不是误会,而是装作不心,很无辜得的模样,暗藏的却是明晃晃的跟阿苗挑衅!
真当阿苗是二百五啊!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阿苗对薛霓裳也不想再客气了。
阿苗噙着笑,也没再去扶薛霓裳了,一脚“不心”地踩在薛霓裳的裙子上,噘嘴任性地道:“薛堂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是新作的新装吧,就这天气穿出来有点冷。”
姜三郎若有所思,开口道:“其实我觉得她不应该穿得这么艳丽,刚刚退亲,被人看着,还是穿素一点比较好。”
阿苗噗嗤一笑,是真心为姜三郎的神补刀点赞。
不知道姜三郎是故意的,还是真憨厚,说的大实话直接像刀子一样,直扎薛霓裳的心窝子。
薛霓裳蹒跚爬起。
阿苗开口问姜三郎道:“三郎,你说这颜色我穿着好看不?”
姜三郎挺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明儿咱们进城,买绸缎买丝绸,再扯纱,做一身衣裳,媳妇儿穿纱裙,肯定好看。”
薛霓裳实在受不了了。
这是**裸的秀恩爱,明晃晃地告诉她,阿苗的男人,只是她阿苗的。
你薛霓裳想都不要想。“堂妹的左脸有伤,与姜大哥站在一起本就惹人看,会让姜大哥被人说道,更是应该穿低调点,穿大红桃红,还丝绸锦缎纱裙,会显得太招摇,你的德、言、容、功没有一样可以上台面,作为堂姐,我只希
望薛家姑娘可以有自知之明。”薛霓裳的嗓音悠悠然,轻飘飘,像是清风拂溪流,月照花林间。
可是说出来的一字一句,无一不是指阿苗貌丑无颜,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姜三郎。
姜三郎皱着眉,有些不忿,将将要怼回去。
阿苗拉了拉他的衣袂,对他笑一笑,即是告诉他自己不在意,不会因为这些言语而不开心,也是让他一个汉子不要跟个女人磨嘴皮子。
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对付薛霓裳这样的女人,阿苗觉得自己能行!“你顶着一张莲花一般的脸蛋,看起来不染烟尘,其实心机深沉。我奉劝薛堂姐一句,心灵美,智慧美不是写在脸上的,若是尖酸刻薄家虚伪,再华丽的皮囊也显得狰狞丑陋、不堪入目!”阿苗像机关枪一
样开始扫射。“我知道薛堂姐读过书,有学识,说起德言容功,背女戒、女则不在话下。但我阿苗虽然看起来比你糙,但是在我丈夫眼里,就是比你亮,我穿粗布,你穿霓裳,他都不看你一眼,你不甘你不忿,这我管不
着。我是为悦己者容,没有姜三郎的时候不会这么捯饬自己,现在有了他,我就要为他穿锦缎穿丝绸纱裙,而你为别人的男人穿?这是容还是德?心浸猪笼!”
“你”薛霓裳气得跺了跺脚,“泼妇,俗不可耐!”
“是,我是俗,你不是俗人,你是仙子,赶紧回你的天宫去,别留恋凡间了。”阿苗笑着挽上姜三郎的胳膊,再也不说一句话,俩人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远,没有带走一片云彩,更没有扬起一颗尘埃。
这是阿苗最后一次敲打薛霓裳了,可怜她一个姑娘家不懂事,所以才直接怼她。
若是再不省心,阿苗可不是像今天这样言语挖苦几句就算了。
身为女儿家,她最是觉得女儿家应该自尊、自爱,像薛霓裳这样的,舔着脸想做三,她觉得丢女儿家的脸,太不明智。
阿苗与姜三郎顺着溪往新宅子那边走,发问道:“那薛堂姐被退亲了?”
姜三郎道:“嗯,具体原委我不清楚,只知道她被徐家退了亲。”
“既然没有缘分,那就看开些,好好寻个好人家过日子就好。”阿苗喟叹道,但是薛霓裳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来给姜三郎送药。
“她的事儿咱们不操心,不是咱们去管的。”姜三郎道。
阿苗点头,心里想起姜三郎当时没有去扶故意摔倒的薛霓裳,一想起来,她就甜滋滋的。
“媳妇儿干嘛这样看着我,笑得像朵花一样。”姜三郎瞧着阿苗的目光,突然凑近,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惹得阿苗又是羞恼交加,急急看向周围,害怕有人经过看见了。
“你别干重活,记住没。”交代完这句,阿苗捂着脸回家去了。
姜三郎瞧着阿苗一瘸一拐走得急促,噙着浅笑突然凝鼓了。
为什么没有在的时候爱上她呢?
如果是那样,将她接到姜家做童养媳,也不至于让她被家里人打残了腿。
也不知她的脚能医好吗?
京城里名医多,御医都有,如果赚够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将她医好?
姜三郎这样想着,心上便多了一件心事。
而另一边的阿苗一路往姜家走,只是还没瞧见家门口,却遇见了李家媳妇儿。
李家媳妇儿跑得气喘吁吁,来到阿苗身前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三郎媳妇,可算找到你了”大喘气完,又是急急开口:“你娘在村里的老槐树那边上吊了,你快去看看吧。”
阿苗一听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是哪个村的老槐树?”
互坝村与崂山村的村子里都有老槐树。
“就是咱们村的老槐爷啊,你娘要在那边上吊,可把大家伙急坏了,我们好说歹说都劝不动。”李家媳妇儿跺了跺脚,是真的急得不行。阿苗心里冷笑一下,费氏这招可够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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