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受伤瞒着我,伤在哪里了?”萧亦急促地在她身上摸索,寻找她会这样子的原因。
“不是……”阿苗的声音有些发颤,显得有气无力的。
全身开始犯疼,也很酸,特别的难受。以前变换季节时,她也曾这样。阿苗道:“我歇一下,待会儿就……”拿起手上一直攥着的手帕,含着泪,祈求道:“你的伤……”想让他先顾一下自己,可是真的说不出话来,胸口闷得厉害,像是一块大石
头压住一样,喘气都困难。
萧亦急坏了,“你管我做什么,你究竟是伤了还是病了?”
阿苗喘着气,急促气短起来:“你……你先出去,再来救我。”
阿苗的泪珠儿一颗一颗往下掉,整个脸颊都是冷汗浸着,这会子,已经分不清泪水还是汗水。
她心里急得要命,她犯病而已,寒症病去如抽丝,好歹不会让她短时间内毙命。苟延残喘也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可他现在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没有伤及要害,拖到这个时候,也已经流血流了不少。又不是有输血的医疗科技,在这时代缺血是要命的,就算没要命,补回来也是长时间
的。
一个人的身子骨不能伤到根,不然再年轻的身子骨,也经受不住。就比如她,这个身子也没几岁,却已经比八十岁老人家还更不中用了。
阿苗推开萧亦,是说不出话,用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叫他赶紧先走。
她真的很疼,却……却不想让他看着这幅模样的自己。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萧亦拍着阿苗,也是很慌,她怎么会突然就这个样子,倏地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中毒了?谁给你下毒?”
也算是毒吧,寒毒入骨。阿苗摇了摇头,“生病,我病没好,发烧身子还虚,不是太后寿宴都……都没去吗?”
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
萧亦的手放在阿苗的腋窝下,像是要抱娃娃一样,“我一定带你出去,寻太夫。”
普通大夫有什么用?御医都不一定有法子。这是阿苗在雪山上,听徐医官说的,她相信徐医官。
就在这时,地道隐隐有些动静,是有人跟过来了。
“殿下,是我,你在前面吗?。”传来的是东哥的声音,显然是听见前头有人,试着问一下。
“嗯,你快来,她病了,病得不轻。”萧亦急急求助道,他素来沉稳,自打阿苗出事后,就清冷不爱言语,也不愿意笑,但也没像这一刻这样在人前不知所措的时候。
须臾后,东哥终于追上了他们,先急急说着前来的原因:“殿下,快与我回去,那一头的出口是归云斋的酒楼库房,但是……都是信王的人,万万去不得。”
“他们在搜查归云斋?”萧亦思忖一下,觉得不对,若是信王搜查,搜不到就会撤离,可东哥不是让他迟一点出去,而是说万万去不得!
东哥解释道:“信王何止拥有暗皿堂,整个码头,甚至整条街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信王府多年来潜伏在这儿的。
“你是说着盘山镇的码头,根本就是信王府的?”萧亦真真没想到,“信王太狡诈,控制了盘山镇码头,若是篡位,倒是个好用的地方,司马昭之心终是掩不住了。”东哥道:“这都是为了寻信王妃。”说这句时,眼睛瞥向瘫靠在旁边的阿苗身上,发现她是真的不对劲,赶紧道:“咱们赶紧回去,任少在入口等着,土地公庙暂时还算安全
。”
“嗯。”萧亦已经把阿苗半搂半抱在怀里,轻声道:“你坚持一下,咱们回去,回去就去寻大夫。”
“我不会有事,你别担心。就是走得慢一点。”阿苗试着抬脚,不就是酸与麻还有痛么?又不是没有过,没时间矫情。但是心要逞强,却不是身子骨经得起逞强。
阿苗试着抬腿,疼能忍着,但……腿不听使唤,没力气抬起来。
萧亦搀扶着她,将她背在身上,而他几乎已经是在地上爬了,匍匐着朝前。
阿苗急哭了,“你的伤。”
“我们赶紧出去,你治病,我治伤。”萧亦咬牙往前。
东哥跟在他们的后面,瞧见这模样的萧亦,鼻子与眼睛都开始泛酸。
萧亦又道:“媳妇儿,别哭,我没事,别哭。”他感觉到她禁不住的颤抖,还有默默抽泣,焦灼地安慰着他。
“你别说话了。”阿苗咽了咽口水,理了理气息,才强挤出这几个字。
省省力气,顾顾自己吧。这才是阿苗心里真正想说的。
这一段路,萧亦爬得格外吃力,因为地洞的空间有限,原本就是俯身几乎是蹲着朝前的。现在她没法自己前行,也没空间让他背着或者驮着她走,更不舍得用拖的姿势,如果拖她出去,身子磨在地上,会很疼的。她疼,他的心更疼。是以,萧亦才选择趴在地
上,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爬着回到了破旧的土地公庙。
好半天才回到这个地道的入口处,任少等了许久,好容易才瞧见人出来,赶紧接应:“怎么那么慢?”还以为他们被信王发现了,东哥追过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瞧见萧亦面目全非的脸,还有手掌手臂,以及之前腰际上的伤口,就算换了衣服,烂肉什么的,已经黏在了衣服上。
任少目瞪口呆,什么言语都哽在了喉间。
东哥爬出来,瞧见任少的模样,强忍着苦涩的心情,提醒道:“别发呆,赶紧的。”
任少反应过来,对萧亦道:“盘山镇的码头上的工人、还有摊主商贩,看起来是平头百姓,实则早在十年前甚至更久,就是信王府的细作了。”
“那你归云斋现在也是他的了?”萧亦发问。
任少道:“厨房加客房,上上下下几十个伙计,估计一半以上是他们的人。”
萧亦眯了眯眼:“是孤低估了萧赫冉的本事!”东哥站在土地公庙通往后头的角落侧门那边,挥手让大家过去:“现在不能出去,只能躲在这儿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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