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苗这时候是真的崩溃了。不是信王咬她的这一下,而是所有的委屈,因为这个痛感都被激发了出来。
信王终于将马儿驭停,“你……”他竟然不知说什么了,竟也有嘴笨的时候。阿苗继续哭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难道不是爸爸手中捧着长大的女儿么?你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觉得都是狗屁,就是想跟喜欢的男人,疼我的男人,还有我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是没饭吃,没关系,好好去挣一口粮食,我不贪心的,可是你非要说我是贪痴嗔,我都说了送我去雪山,我吃斋念佛一辈子,
是你不愿意的。”
信王将阿苗抱下马儿,寻了一块草丛坐上去,抱着阿苗,掏出手绢为她拭泪。
“你别哭,怎么就哭了?是我咬痛你了对不对,你……咬我好不好,我咬你一口,你咬我十口。”信王也有些凌乱,他还真真没有哄过哭成泪人的女子。
阿苗继续哭着,不过埋怨的言语也是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你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嫁你的,我以前也没吃过这么多苦,在雪山上,现在身子这样子,结果还要被你们说是我自找的。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阿苗是真的哭了,甚至
一股脑地将所有的委屈都倾吐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信王还在继续为她擦着眼泪,面色也有了一丝慌乱。
曾经以一万兵马对阵敌国五万兵马的围剿,他都面不改色,泰山崩于前而不慌不忙。
甚至还灭去敌国的三万兵马,成为华国的传奇。
可是这时候,阿苗的声声哭泣,句句怨怼,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只感觉心被什么揪住了,看着她这般伤心委屈,且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没错,她是迫嫁,开始并非她嫁入信王府,中间经历了什么,她没有说,他也不知道具体。可是他现在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委屈。
信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是我做的不好,早些保护好你就好了。”信王是真的有些懊恼,若是当初与她初见时,自己下定决心,直接将她劫了,知道身份后,送回荣国公府,用十里红妆,将她迎娶,那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
纠结?
她是没错,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是阿苗又突然不哭了,抬头定定地看着信王,眼眶含着泪珠儿,鼻子红红的,脸庞湿漉漉的。
梨花带雨,泪盈于睫,委屈伤心的模样,再加之如今不说话,让信王整颗心都软了下去。他长叹一口气,“以后……不会弄伤你了。”
阿苗的手摸了摸肩头,紧抿的唇颤抖几下,点了点头。“原只愿你日日笑谈春风,如意顺遂,对我来说,也没有贪得很多,世间之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放下以前。你说你只想要个知冷暖,述衷肠,心悦于你,你也欢喜的
。本王难道不可以吗?”信王的嗓音很低,也许是不想被站立不远的侍卫们听去。
也可能是他就没说过这些个甜言蜜语,有些不自在。
还有看见小狐狸这般的伤心,他没来由的,心情亦是阴云密布,原来她的笑才是像阳光洒落,温暖他的心房。
佳人泣而惆怅,佳人笑则开怀,真真已经被她的一颦一笑,给牵着鼻子走了。
阿苗擦了擦眼泪,没有说一句话,吸了吸鼻子,瞧着信王眸眼温柔,这般耐心地哄她,
这会子理智回还,她终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恰当地哭鼻子了。
这是一种一不小心撒娇的感觉。对于阿苗来讲,不会轻易跟男人撒娇的。除非是她心爱的人。
肩膀生疼,阿苗皱了皱眉头,手儿抚上那儿。
衣服上从皮肤溢出的血像是鲜红的彼岸花绽放在上头,色泽艳冶,甚为刺目。
信王脱下身上的长袍,披在阿苗身上,遮挡了她肩头的伤口:“回去上药吧。”
这是他弄出来的,这会子关心,显得太过虚伪,信王第一次感觉到自恼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阿苗披上信王的外披,而他就剩下内里的那件玄色直裰。
信王高大,阿苗就算不是矮小女子,可披上这件,也是小孩子套上了大人衣服的感觉。
“咱们走吧。”信王扶着阿苗要她上马。
马的个子比阿苗高,没有信王帮忙,她自然是上不去的。
俩人又是同骑一匹马,只是信王没有立即策马返回,只因不远处,萧亦等人竟然也朝这儿一路行来。
林子那么大,至于这么巧,两次都撞见么?
阿苗谁人都不想见,管他是太子还是萧亦,或是高贵或是低贱,都是她不想见的头号名单中的第一个。
信王将她护在怀里,阿苗也低着头,瞧着是温顺且乖巧。
信王终于挥动马鞭,马儿提蹄,直接往前,这是绕路返回行宫的方向。连折回遇见萧亦,点头什么的也懒得做了。
萧亦看着信王人马一路远去,眸光悠远,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信王直接将阿苗送回住处。拿着药想为阿苗涂抹,只是瞧她的模样,就将药放在她的手中:“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苗点头。
信王站着,看着坐在贵妃榻上,一脸兴致缺缺,对什么都没力气的颓废模样,道:“你想哭就哭,你要闹也可以闹,你想发脾气,其实对本王来说,似乎更好。”
这句话明显加了一层薄愠,使得阿苗意识到信王又不高兴了,扭头看着他。
只是她没有见到不悦威严的信王殿下,而是瞧见他长叹一口气,负手走了出去。
信王也不知怎的,看她这般离昏模样,就没来由得特别恼火。还不如之前直接哭鼻子呢。
信王看了看湛蓝天上飘荡的浮云,竟又是看见小狐狸一脸的失意惆怅的表情,升起的恼意有多了几分。
因为他觉得,小狐狸不是因为他咬的这一口而这个模样。似乎他做什么,其实对小狐狸并没有多大影响。他是直觉或是心敏地察觉,她的悲和喜,另一个男人似乎对她影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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