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轻歌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忽然丹田内的耀华精魄蓬勃而出,她神智顿清,再一看,眼前的驼队正整整齐齐地前进,哪里有少女在跟她说话?
耀华精魄在体内流转,她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心绪,生怕被居亦然看出来。
“姑娘可是一个人?”一名少年郎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作揖求问道。
寒轻歌道:“不是,我是和他一路的。”
“他?姑娘说的是谁?”
“不就是…咦?人呢?亦然?”寒轻歌朝旁边看了一圈居亦然竟然不见了。
“恕在下冒昧,从方才开始姑娘便是一人在此,旁边并无别人。”
“没有别人?不是,刚刚明明有人的。”寒轻歌的心提了起来,居亦然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心绪乱了,耀华精魄的精气流转不畅又慢慢沉积下去。寒轻歌朝四周张望,这里一眼就望到了天边,根本没有居亦然的身影。
难道他到驼队另一边去了?
寒轻歌想到这里便行动起来,但驼队走得很慢,她不愿再等,便要从驼队中插过去。可她刚一靠近驼队忽地脑中一震,眼前的驼队扭曲了一下,这刹那之间她似乎看见了无数顶帐篷。可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寒轻歌甩了甩头,再一看自己已经距离驼队很近了。
方才突然出现的景象让她心有余悸,刚刚少女的话犹在耳畔,她退后几步,不敢再向前。可往旁边看,顿时大吃一惊,四周竟全成了帐篷,跟她刚刚见到的一模一样。
耳畔响起一声驼铃,她猛地回头,还是方才的少年郎,正举着一只驼铃,铃声还未散去。“姑娘可是迷路了?”
“迷路?”寒轻歌重复着,下意识道:“是,我是迷路了。”
这少年郎浑身上下都让她觉得不舒服,她只想快些离开好去找人,他定是到了驼队另一边自己才看不见他。
等等,驼队呢?
方才怎么走也走不完的驼队竟然不见了?
“姑娘,你在找什么?”少年郎热心道。
“驼队,九十九位美女的驼队。”
“驼队倒是有,但是没有美女。”少年郎指着不远处正在装货的骆驼道:“喏,就在那里。那是我家的驼队,姑娘是要过大漠?还是要送货物?”
“不,我是、是…”寒轻歌迷怔着眼支吾半晌,竟然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找驼队。
少年郎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驼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声都似落在寒轻歌心上。
“中原兵灾连连,看来姑娘也是逃难到此。你一个弱女子不容易,以后就跟着我们部族一起生活吧。”
“不不不,我还要、还要…”她还要干什么来着?
少年郎笑道:“姐姐不用推辞,我们月司部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中原人。伽乐、伽乐你来一下,这有一位新来的姐姐。”
“诶,来了。”声音刚到,一名穿着红衣马靴的少女从驼队中跑来,少年郎指着寒轻歌跟她简单介绍了一番,她立刻凑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道:“姐姐莫怕,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我是应天人氏,为避战祸才到此处,已两个多月了,他们待我极好。”
寒轻歌抽回自己的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避灾的,我是、我是…”
她极力去想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可一使力忽地脑中一震剧痛,耳中嗡地炸开,针一般的声音在耳朵里拉成了一条线。寒轻歌捂住耳朵,蹲下身来。
“不好了不好了,法师你快来看看,这位姐姐好像很不舒服。”
寒轻歌蹲着身子只看见伽乐手腕上的带着一串极其精巧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发出响声,她盯着这铃铛,竟看得痴了。脑中的声音,周围的声音都不见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伽乐手钏的铃铛声。
“女子本如浮萍,乱世无我生处,唯有女仙乃真神,可保我们一世无忧。姐姐,我们一起去。”
“唯有女仙乃真神,可保一世无忧…”寒轻歌喃喃地跟着念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伽乐手腕的铃铛上,只觉得这铃铛声是最好听得声音,她只想要一直听下去。
“大胆妖孽!”一声爆喝如晴空霹雳,寒轻歌猛地一惊,体内的耀华精魄同时活跃起来,瞬间流通她的各处经络。
居亦然凌空而立,怒目而视,他的手中抓着一只已发黑的男尸,看衣着竟是方才少年郎。
“放了我夫人,我就放了你们的伥鬼。”
他这么一说,寒轻歌才惊觉自己竟然骑在了骆驼上,她想离开可却动弹不得,再一看,两段白骨从身后将她扣住,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串铃铛。
伽乐?
侧目看去,脸上已现白骨,可两只眼睛却还在,依稀间还能辨认出确实是刚刚在幻境中跟她说话的明亮少女。
驼队继续前行,没有人理会居亦然。
“没有伥鬼,你们就永远也找不到替身,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只她一人得了自由,你们也甘心?”
驼铃声停住,好像有一只手将它握住,驼队的身影变得模糊,队伍好像陷进了泥里,虽然行的慢却还是再走。
寒轻歌看见好几双手从旁伸来扶住伽乐的手臂,似乎在劝说她。但寒轻歌感觉那两条白骨手臂越箍越紧,像是要把她勒断般。
又有更多的手伸了过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强行将她的手臂拉开,但伽乐就是不放,整个人紧紧贴在寒轻歌身上,像要跟她融为一体。
驼铃声又响了起来,居亦然知道若是再等片刻,寒轻歌就要被这白骨拉去做了替死鬼,道:“你别妄想伤了我夫人后还能活命,就算你离了驼队,我也会让你受尽千剑,痛苦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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