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耸耸肩,不置可否。而女鬼则迅速回到陈陌身后躲着,对于天师,鬼莫名的害怕,那是与害怕鬼使不同的感觉。鬼使是鬼吏,杀了一次还能做聻,但天师一旦发怒,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谁说我们大人粗暴了?我们大人是最善良的!”女鬼鼓起勇气,透过陈陌的肩膀顶了两句嘴。
林月白愣了下,这只女鬼看上去也是厉鬼,为什么跟在她身边?
“你还养鬼?”林月白惊讶的看着陈陌,右手习惯性的搓了搓,那是要祭符的手法。
陈陌已经留意到他的动作,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有时候先入为主的看法才是最至命的。你我道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完,陈陌转身就走。
林月白深深皱眉,这个女孩儿有些奇怪,之前还试图安慰那只小鬼,但转眼间就用钟馗扇把那小鬼抹杀了,可不论她怎么凶残,她身上依然没有丝毫阴气,和一般的鬼使很不一样。
陈陌出了巷子群,从包里掏出那枚玉佩,放到巷子群的一处入口地面上,这个地方正好能晒着月光,然后取出一小瓶茶油。
半个小时左右,陈陌取出一支全新的毛笔,这枝毛笔是她昨天新买的,正好用上。她拿着毛笔,沾了茶油,轻轻点在貔貅受伤的那只眼睛上。
“貔貅,睁开你的眼睛,寻找你的主人。”陈陌一边点,一边轻声念叨。
连念三遍,玉佩上的貔貅眼睛微微闪了下,陈陌连忙退避三舍,又一把拽过还懵懂的女鬼。
玉佩上月华渐亮,玉面光泽水润,流转出一种炫惑的光彩。
陈陌这才走过来,伸手拾起玉佩,看着上边的貔貅道:“只有你能找到你主人,拜托了。”
玉佩上的光华始终流转着,且越转越快,好似急切的心情。
陈陌叹了口气,看了眼慢慢隐没的月亮,快到后半夜了,一旦过了后半夜,月华的精华散尽,貔貅便会再次沉寂。
下一刻,她手握玉佩,速度飞快的向一处巷子飞奔而去。
只剩下女鬼愣愣的飘在原地,惊讶的喃喃自语:“大人好厉害啊!”
陈陌连续奔过三个巷子,越来越深入了,她心中隐隐生出不安,但现在也无法停止,只能继续找下去,如果陈羽飞的魂魄真的在最深处,她也只有硬闯!
她一边狂奔,一边掏出一个小小的网兜,那网兜是以前年月家家户户用来买菜的东西,只不过这个网兜不是五颜六色的,而是清一色的墨灰色。
七转八拐的又过了六个巷子后,陈陌停在一个老院子门前。
这院子有多老?墙头上的杂草都已经长了半人高,院墙是那种老式青砖砌成,经过多年的风霜也已经现出连青色也看不到的斑驳污痕,那扇榆木大门连什么颜色都看不清了,上边尽显风霜岁月的痕迹,可哪怕就着月光,陈陌也能清晰的看出,这扇门久经岁月洗礼,上边的漆却丝毫没有剥落。
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院落吧?
陈陌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院子座落在巷子最深处,周围的陈设已显古色古香,那野生的花草已经布满了巷子四处的墙体,院子里一棵大槐树舒展着枝叶,在子夜的风中沙沙作响。
她拎着手里的网兜,走向院落大门。
手才刚刚抬起,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蓬起层层厚重的灰土,夜色中如薄薄的雾,缓缓落下来。
陈陌向后退开一步,用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挥开散过来的尘土。
过了半天,才重新迈开脚步,向门里走去。
一踏进门,陈陌的脸色顿时白了下。
她不是道家,不是很懂风水,但这院子的格局,她看上一眼就冷汗直冒。
绝户破家杀!
而且还是院落正中的主屋被拆得破破烂烂!
这样的院子怎么可能有生气?
才刚想到这儿,陈陌就听到屋后似乎有声响。
她皱了皱眉,迈步向主屋走去。
这个破破烂烂的主屋在朦胧的月光下犹如一个凶神恶煞的怪兽,漆黑的门好似张开的森然巨口,等着吞噬送上门的食物。
陈陌握紧手里的网兜,缓缓走到门前,这里的阴气很浓,浓得就像进了酆都城,就连酆都城里的阴气都带着一丝祥和,这里的气息只有纯粹的诡戾!
“吱呀……”
门再次自动打开,在她的手堪堪碰上的时候。
陈陌好奇,这里的东西好像在主动请她进,应该知道她的身份。
因为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门不推自开,大概只会吓得慌不择路的逃。
当门打开后,那黑洞洞的门内似乎隐着什么阴森诡异的危险,就等着她踏入。
陈陌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想,人类是灵长动物,这种对未知无法预测的恐惧,的确是无法摆脱的本性。
她是鬼使,也是人类。
虽有点儿无奈,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大踏步走进去。
对她来说,生与死的界限并不分明,连鬼域都能自由出入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怕鬼?这对未知的茫然与怵意也不过是将面对的东西有多难看而已。
踏进黑洞洞的大门,陈陌打开手机灯光。
习惯性的向右看去,右边的东屋就是被破开的地方,破落之处隐隐透着些许月光,很轻很慢的落在尘埃之中。
陈陌眨了眨眼睛,这里没什么危险,那么,危险就在背后!
身后陡然传来凉意,只有浓烈森寒的凉意,却没有被攻击的危机感,可见那东西正在她身后!
她握紧手中网兜,缓缓地转过身。
“嘶……”陈陌瞬间瞪大双眼,脑子里仿佛有个被刚刚被引爆的炸弹般,炸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黑洞洞的西侧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朦胧昏黄的光,那是一盏吊在正中的灯泡发出来的亮光,西屋的门包括一面墙都已经破烂一半儿,此时屋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屋里正中摆着一个方桌,方桌上有个青白色的破碗,碗里放着几颗五颜六色的玻璃球,而桌子三边坐着三个“人”,齐齐的冲她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