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天下,是我和你的。”韩硕阳曾经这么说过。
可等了那么久,从日落等到黄昏,窗外的树黄了又绿,甚至都辩不出时间了。
却什么也没等来,只听到新帝大婚,大赦天下。
鲜艳的红铺满了整个宫廷,小宫女们欢喜地四处跑动,握着比平时还要多的赏钱,连送上的菜肴都比往日丰盛。
这浓浓的喜悦,唯独没有传到这一处院子来。
韩硕阳将他囚在这里,四周高门大锁,只有一扇透气用的小窗格,只能过一个脑袋而已。
每日的清水和食物由门下的缺口送进来,关犯人一样。
而孤独的时间太久了,洛云萧整个人已经有点迟钝了,长久没能跟人交流,更是有些失语,往日清亮温软的嗓音变得沙哑而粗砺,思维也不甚清晰。
可他依旧在等。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那人告诉他,等平定好一切,会来接他,再还他一个清白。
而现在,美梦碎了。
他的存在仿佛是个笑话,守着那无妄的承诺,已然濒临崩溃。
洛云萧拆下了自己的发簪,拗断成两截,尖锐的断口划破他的手掌,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只是将空心部分的粉末倒进嘴里,然后一头栽倒在地,瞬间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重塑经脉实在是太疼了,更何况还是这种一次性的暴力方法,等这股劲过去,经脉具断,他就彻底成为废人,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
半个时辰后,洛云萧沾了满身的土也顾不得打理,一掌拍碎了门,将看守他的侍卫全部打成重伤,一路冲到了大殿,正好赶上大婚。
他看着韩硕阳将象征身份的凤印递给了身边的女人,牵着她的手接受排山倒海的欢呼和称赞。
“这就是你说的爱?”洛云萧气的发抖,错过了男人眼里一瞬间的慌张和恐惧。
“你怎么出来的?”韩硕阳眯了眯眼,在他身后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本来应该严密守卫他的人,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洛云萧怒极,一掌朝他劈了过去,被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暗卫拦住,而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曾经还是他的手下!
可是三年时间,足够把一切事物变得面目全非了,原本已经死了的主子突然出现,动摇了不少人的心,但也仅仅是放缓了攻势,真的站出来护他的,没有。
最衷心的十二名护卫,早就被韩硕阳秘密处决了。
以一敌百,就是洛云萧全盛时期都做不到全身而退,更别提现在这样强行提升武功的,没过半柱香就败下阵来,被人压着,跪在了韩硕阳面前。
“拖下去。”韩硕阳只有这么一句,转头不再看他。
然后他就被人锁进了房里,之前那些嫉妒的女人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彻底毁了他的脸。
一个不良于行的废物,还奇丑无比,实在是不好见人。
不知道为什么,韩硕阳一直没有处决他,难不成是担心午夜梦回良心难安?
可也没过得多好就是了,然后洛云萧就被拖进了那个小院,度过了他生命最后,也最痛苦的时光。
玉简闭上眼,轻抒一口气,胸中的杀意奔腾不休,若不是还有系统的限制,他一定第一时间拧断这人的脖子!
“陛下倒是好雅兴,怎么有空来我这深山老林?”玉简维持着那个懒散的姿势,抬头看韩硕阳,五分讥讽,三分漠然,两分媚意,看得韩硕阳喉头一紧。
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
太陌生了。
这人不会用那种干净赤诚的眼神盯着他,甚至不会再对他露出乖巧的笑,陌生得有几分可怕。
“我不能来吗?这才几天,就已经这个态度了?”韩硕阳捏紧了拳头,忍得额头都快爆青筋了,才没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狠狠摇一摇,还是刺了一句,“连规矩都没了!”
“规矩?”玉简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下子失了力,身子后仰,纤细的天鹅颈拉出一道弧线,隐隐能看到上面淡青色的血管,隐没在雪白的肌肤下。
“我的好陛下,您还真是积威日重啊!”玉简抬手拭去了眼角氤氲开的一点潮湿,盈盈笑意不达眼底,就转为了如刀般的讽刺,“这里是承影阁,不是南邵皇宫,我是洛云萧,不是萧妃。”
“你的名字已经入了皇籍,你的人已经上了我的床,还想毁约不成?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怎样的承诺!”韩朔阳几步上前,欺身压了上去,想要把玉简控制在自己身下,却被他一脚踹中腹部,从榻上滚了下去,一时脸色青白交加,甚是好看。
“承诺?什么承诺?”玉简站起身,有些嫌恶地甩了一下袖子,将那丝丝缕缕不属于他的香味打散,有些戏虞地勾起唇,“这一年,我所做的,早就超过了当初的协议内容,更何况,就算我不遵约定又如何?陛下是要派兵,踏平我承影阁?”
他的衣袖在空中划开一道好看的弧度,从他身上飘散开来一股香味,却辨不清是何种香料,带了丝淡淡的甜味,似乎是奶香。
“更何况,陛下难道不该,跟我解释一下所谓通奸的事吗?”
韩朔阳眉心猛地抽了一下,过了那个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了当时那个场景和氛围的烘托,现在已经不是谈论那件事的好时机了。
他清楚这人的聪慧,所以不是怒急攻心又惶恐忧惧的情况下,洛云萧一旦反应过来,就不可能任他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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