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研肖转过头看了一眼霍琅。
霍琅的表情有着与安娜一脉相承的空洞,也不知他的思维随着这葬者的葬礼飘到哪去。
他轻轻把微凉的手指送到霍琅掌心,“你在想什么?”
“想你。”霍琅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莫名有种哀伤。
程研肖敏感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在担忧的事。他拥抱他,轻声说:“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霍琅紧握着他的手。
俩人耳边是众人间或发出的抽泣声。无论是新婚还是葬礼,在仪室的最后人们都要吟唱赞美诗,程研肖听着众人低声的祷告,跟在心底轻声祈祷——希望陪伴霍琅的日子,可以更长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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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众人相互沉默离开。
所有人都因为这年轻的生活离去感到悲伤,霍琅全程握着程研肖冰冷的手也没办法把他捂热,“今天温度有点低,冷吗?”
“霍琅先生。”安娜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琅回头看一眼安娜,转头对程研肖交待道,“外面冷,你先到车里去。”
程研肖遥遥望一眼停在有一片绿灌木栅栏外的车子,“我可以陪你。”
“你手太冰了。”霍琅把程研肖外套最上面的扣子也系上,“先去车里暖暖吧。”
“好吧。”程研肖回头对安娜轻轻颔首,听话的往外面走。
“那位就是你的爱人吗?”安娜看着程研肖的背影,低哑的声音里包裹着浓重的鼻音。“他很幸福。”
“安娜小姐。”霍琅看着她,真诚道,“希望你能保重身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请和我说,对于你的帮助我非常感谢。”
“该表示感谢的是我。”安娜的手指轻轻安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我听说意外发生时,是你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乔冶。”
霍琅静静的看着安娜,她的姿态有些怪异。
正常人面对交谈,都会保持双脚直对的姿态,除非聊天已经进入尾声准备离开才会出现她目前的状态——左脚微侧,类似随时准备转身离开的姿态。虽然她控制的很好,但抚着小腹的手与明显准备撤离的姿态还是让霍琅敏锐感觉到了异样。
“安娜小姐,你遇到困难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安娜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她唇角嗫嚅,最后作了个深呼吸,直视着霍琅说道,“警方告诉我那几名撞我丈夫的人会接受惩罚,但我一直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在救了乔冶的第一时间得知他是a2b血型?”
“因为我的爱人就是a2b血型,为了能找到和他配型的人,我时刻准备着。乔冶先生的事我很遗憾,但他的心脏最终没有用到我的爱人身上。”霍琅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那么安娜小姐,您能告诉我是谁在您如此悲伤的时候还提醒您这个消息吗?”
安娜眨了眨眼睛,她的双眼里充盈着血丝。
“或许是我想多了,很抱歉。”安娜摇了摇头,拒绝透露这个人的信息。而后朝着看着霍琅身后露出一个浅笑,“祝你们幸福。”
她的笑容莫名让霍琅脑中的神经一紧。他急急转过头去,后方空空荡荡,并没有那道挺拨瘦削的身影。
程研肖身体还没有全愈,平时走动尽量放慢速度,按他们聊这几句话的时间,他应该正好到车门边。
但眼下,车子方向空空荡荡。
安娜刚才违和感终于成真!
霍琅脑袋轰呜一片,英俊到邪性的脸索绕起一层怒火与担忧交织的黑纱。
“安娜小姐。”他的声音冰冷似能破开人皮肤的利刃,“你想你应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明白。”安娜轻笑着后退,麻木的眼底终于闪现出光彩。
——生命总是对等的,安娜小姐失去爱人后的世界是如此灰暗,他又凭什么拥有光彩的人生?
他说的可真对,看到霍琅露出这么愤怒的表情,她竟然这么开心。
第七十五章 寻找与躲藏
程研肖的意识被笼罩在一汪浓稠如牛奶般的湖面。
他如一尾苇叶随着水波荡漾,脑中的记忆断格在葬礼现场的那一幕。
葬礼现场温度极低,枯叶经历过低温蒸腾掉最后一丝水分,在脚下发出轻脆的碎裂声。
他搓着手挪着步子慢慢往车边走。
“小珺?”一道清朗的男音从侧方传来。
程研肖可能在室外呆太久,冻得脑子不太灵活了,他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喊的是自己,直到跨出一步才突然惊醒这声‘小珺’喊的可能是他,不由侧头去看。
就在那一瞬间,一块带着浓烈刺鼻味的帕子从后方捂住他的口鼻。
——乙醚!团伙作案?为什么绑我?
这是程研肖昏过去前最后闪现在脑子里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现在这么病弱的壳子还会有人准备的这么全面。先找人引开他注意力,再趁机从后面偷袭。
他的意识在牛奶般水面轻轻挣了挣。乙醚的药效正在消失,程研肖闭塞的双耳渐渐透露出朦胧的声音。
那是如隔着高墙般朦胧的男音,“他怎么还没醒?”
——是啊,我也想醒。程研肖昏沉的想。
“担心惊扰到大少不能第一时间将人带走。手下人给的分量足了些。”
——大少?
“废物。”那道失真的男声随着时间渐渐清晰。“他有心脏病你们不知道吗?这么重的药对他身体有伤害怎么办?”随即程研肖感到一只温热的手贴到他的额头,那道声音紧张起来,“他的温度怎么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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