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做的一件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放开了刘晨的手,可我仍旧会觉得遗憾,能够遇见一个一见倾心的人就像是中彩票那样难得,可还是很开心,可最后当我刮开这张彩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和刘晨之间就好像是一张差了几个数字就中奖的彩票。
好了,什么都没了。
还是那个夜晚,我在潘果果的怀里痛哭,终于不用再压抑,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然后沉沉睡去。后来我才知道,潘果果每天晚上都会在高三年级部的楼下,等那个名叫宋青云的少年下课,然后一起,穿过漆黑的走廊,牵着手在路灯下耳语,说一些情侣之间才有的悄悄话。她看到我,只是偶然,对我来说,却是幸运。
我很感谢能够有一个潘果果这样的朋友。
那个晚上,我躺在潘果果的怀里,做了一个棉花糖一样甜美的梦。
当天放明,我在清晨的阳光里醒来,摘了一束阳光,向潘果果借了一枚绣花针,穿过那一丝明亮,然后开始缝补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脏。我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它,不让人再伤害它。我要以一个神圣而又庄严的方式,向自己发誓,面朝那坐教堂,并不需要所有人都能够听见,我需要自己铭记。
我重新回到教室,坦然面对一切,事情并不会像是电影里的大结局一样皆大欢喜,然后所有人都认可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班长,拥戴我,尊崇我。还是如以前一般,我们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叶长安的回家或者是刘晨的抛弃而终结。
赵泽一如既往地高傲,目中无人。
后来没多久,赵泽消失了,而我也再没见过这个人。无意中才听到,不久后老毛找到了赵泰,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然后赵泰就替赵泽转学,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好似并没有多少人关心这个人的去向,他离开之后四班没有因此而变得多好。
可我还是要在这里生活啊,承受着来自同学的嘲讽和不认同。我还是在尽力地扮演着,适应着这个本不属于的角色。
与此同时,我羡慕着那个名叫潘果果的姑娘,与宋青云出双入对,如此快乐。
如果非要说什么值得说起的事,我想就是我和潘晓涵那些狗日的破事儿吧。
那个时候应该是挑选班服的款式,任叔叔把这个任务直接派发给我。潘果果学过一些美术,所以她自告奋勇担当起了设计师这个职位,我们花了三个晚上,画了三十多张草图,投影到班班通上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幅图让人满意或者是惊叹。
在学生时代,如果某人扮演了一个需要收钱的角色,那么他一定会遭到大部分人的痛恨。
从别人口袋里拿钱,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谁又愿意甘心掏钱?我所做的这件事,没办法让所有人满意,六十多个人有六十多双眼睛,有六十多种不同的观点,就像是我没法让所有人都爱我。
我现在讲台上尴尬地描述淘宝上的各种品牌,各种款式,各种材质的班服,台下七嘴八舌总有人能够挑出这些衣服的刺,总有人会不满意。
时值五月,还是山花凋谢绿叶青葱的时节,兰城上空的太阳初露锋芒,预示着这个夏天,又会多么地疯狂。
我就在南楼五楼第四间教室的讲台上,双手沾满了粉笔灰。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我想应该是投票了。最后确定了一种图案,有白色和蓝色的粗线条组成,夏天和春秋各一件。当我回头注视屏幕上的图案时,我发现胸口还有什么东西在跳动,我下意识抚摸我的胸口,而那狰狞着獠牙的猛兽冲撞着牢笼,冲我咆哮。而那时我已经明白,那所谓的猛兽,是我和刘晨之间那些我永远也无法忘却的过去。
我还是不能够把班上的人认识全,只有部分人能够在我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我所扮演的角色无非是站在台面上宣布,更多的执行者,其实是路见天这个副班长,我也乐的如此。
然后时光就是这样在流淌着,然后就是六月,对啊,就是那个热烈而又悲伤的六月,目前我还无法理解那种临别在即的痛苦和伤感,北楼的灯整整一晚上没有熄灭,我曾站在阳台上注视那些人的狂欢,然后我问我身旁的潘果果,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潘果果说:“开心吗?不过是笑起来的时候,不那么悲伤罢了。其实以前我也觉得那些歌,真的是烂透了,土里土气地,可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这个时候,没什么比那些歌更合适了。”
我还是不明白,对面的狂欢声,是这夜里最后的陈诉。
再过去一天,那里就会人去楼空。城兰中学会少一千人,会更加空旷,食堂排队的时候没有人会插队,也没有那么拥挤了,可我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转身去看着潘果果,这个白皙的姑娘。
我不应该屈服于命运,但我转头的那一刻,一切仿佛是电影里的桥段,我和刘晨之间只隔了一个潘果果和一根柱子,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却又有些久违的陌生感的注视,只是一瞬间,我们两个人同时收回了目光,然后我就听到了潘果果的声音,她说:“怎么,是看到了刘晨吗?”
我说:“他现在叫刘梓晨。”
潘果果:“何必再纠结他的名字呢?在你心里他不就只是刘晨吗,不然你怎么一直没有删掉那个app?”
我下意识慌神,不去回答这个问题,目光游离着做出看别处的样子,即使我知道瞒不过潘果果那双好看的眼睛。
出于偶然,我发现一款情侣之间用的app,两个人可以在里面养宠物,留言,种树,养花,总之在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看来那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和刘晨分手之后,我没有再打开过,可我也没有删过。
潘果果很准确地击中了我的软肋,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我总会在某些时候看到他从我的眼前一闪而逝。我甚至已经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避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当潘果果再说起那个名字时,我心里的那头猛兽,仍然会嘶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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