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叔叔已经成了庄思颜的突破口,然而骆老爷子一句话,就把这个口又给封死了。
“哎,也去了,就是前两年的事,做一桩大买卖,带着银钱和人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庄思颜转头苦哈哈地看他,好一会儿没接上后面的话。
骆家能看的房间全部都看过了,没找到什么线索,庄思颜也没在那儿逗留,混了一顿午饭就回来了。
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开始拿笔在纸上画。
骆府的地形她走一遍就差不多记下了,把大致的形貌勾勒出来后,开始琢磨当初骆柯重修院子的时候,会不会把银子埋在地下。
很快就自己否定了。
如果那批银子真的在骆府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骆老爷子不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从他说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他对于骆府的重建也是很上心的。
或许当年没听说银子的事不会怀疑,可现在这个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不定他早就动过心了,是不是挖过都不一定。
想到这里,庄思颜突然意识到骆府凌乱的表面,或许根本就不是外人所致,就是骆家人所为也不一定。
他们借着外人的力掩饰自己的意图而已,那他们挖出什么来了吗?
还有那个很做生意,很精明的骆叔,他死的时候也很巧。
前两年?前两年正是庄昌远的事暴露,凌天成开始把注意力聚到他们身上,会不会骆柯那个时候就猜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骆叔是真的死了,还是借死之名,遁到了别处,那批银子是不是也跟他有关呢?
这条线庄思颜标了出来,拿给温青去查,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骆府。
骆老爷子没有像昨天一样,热情出来接待她,反而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叫了一个骆府的新管家带着庄思颜四处走走。
庄思颜也不介意,一边漫不经心地走,一边跟新管家闲话:“老族长昨日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身体不适了?”
新管家:“天气寒冷,这两天又降温了,族长年龄有些大,着了风寒起不来也是有的。”
台词这么流利,一看就是对好的。
比对台词列过份的是,昨日骆老爷子带她去过的地方,今天新管家却不能带她去了,只在几个院子里粗略逛了一圈,就把庄思颜引起的正厅里坐。
幸好庄思颜用的也是官员的身份,不然看那管家的样子,把她赶出去都不新鲜。
骆府是有问题的,该看的庄思颜昨日已经全看过了,她今日来本就没打算再重看一遍,只是想跟骆老爷子聊聊,既然他不见,那就更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这回庄思颜来时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
管家把她送到门口时,好像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司先生,您的那个随从怎么不见了?”
庄思颜“哦”了一声:“刚我家里出了点事,他先回去看看,管家留步。”
回去看见里出事的阿四,这会儿就在骆老爷子的屋里,并且就藏在他的床下面。
上了年纪老头子的床下,那味道还真不好闻,尽管骆老爷子是大户人家,卧房经常有人收拾着,但还是呛着鼻子。
再加上阿四身材健壮,趁着他出去的档口,自己就麻利的也爬了出来,于是听到他在外间问已经回来的管家。
“走了?”
管家应道:“走了,族长,我看这个司先生很是奇怪,你说她来咱们府上到底是要做什么?”
骆老爷子哼了一声:“做什么?还不是为了那批不知有没有银子。要说骆柯这小子,心眼可真多的,这么多年了,手里藏着这么多银子,硬是瞒的滴水不漏,连我们都不说,现在他人是死了,却留个祸根在这里。
要是真能找到银子还好,若是找不到,就外面得到消息的那些眼睛就能让路们骆府死无葬身之地。”
管家是骆老爷子的心腹,接着他的话说:“看现在的形势,多半是真的。”
骆老爷子默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随后咬牙说:“就算真有这笔银子,骆柯也是留给他的妻儿,不会想到骆家半分的。”
管家却随着轻笑一下:“族长,那银子只要出来,是骆夫人的,还是您的,还不是您说了算。
哦对了,跟着他们的人回话说了,除了咱们的人盯着骆夫人,还有王自鸣也盯着呢。”
“王自鸣?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从骆老爷子的声音里,听出他又吃惊又生气。
接下来就是王家一通大骂,阿四听的一阵头大。
这些豪门富户的老头子们,骂起脏话来,可比他们这些江湖粗人们带劲多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从坟地里刨出来,一个个问候了一遍。
他趁着骆老爷子回房之前,绕过他从门口又出去了,然后直接跟了那个管家。
大概是树倒猴孙散,管家当着骆老爷子的面说一套,一转脸跟别人的话就又一套。
说的还是银子,却跟骆老爷子不是一心。
他认定银子就在府上,带着自己的亲信,找人在骆老爷子门口把着风,就去院子里开始挖了。
先从枫院开始,把骆柯原来的书房又翻一遍后,就开始刨地。
还真被他们刨着,有一些零星的碎银子藏在墙壁做民的夹层里。
等他们把墙一挖开,那些银子就掉出来了,也不过百十两左右,但这个数量足以让管家见钱眼看。
他要真是一分挖不着,或许挖完枫院就死了心,但是现在有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就是拿着刀让他停下来,怕是都难。
于是阿四跟在他们后面,眼看着他们趁着骆老爷子夜里睡觉,把整个骆府都差点挖倒。
除了管家,骆府还有其他人,这些人以前都是靠骆柯养着的,钱地也都是他置办的,现在骆柯死了,虽然地还是他们家的,但那些活钱却少了很多。
乍一听说有银子,谁都会动心,竟然各自圈了一块地都可以挖了起来。
阿四在骆府里转了一转,天亮出来的时候,给庄思颜报告:“那银子或许真的不在骆府,那里都被挖空了,也没见有人找着。”
庄思颜看着他有些发黑的眼圈发笑:“你还在那儿看他们挖了一夜的地啊?”
阿四有些羞涩地把头垂下去:“万一他们挖出来呢?”
庄思颜就笑出了声:“怎么可能,你当骆老爷子真的不知道那些都干什么?就算是之前不知道,那现在大半夜,整个府里都是挖地刨墙的,总有声音传出来吧,他又不是聋了,会听不到?”
说到这里又问阿四:“对了,你回来之前又去看过他没,什么动静啊那老头儿。”
阿四说:“躺在床上睡觉,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我还怕真不行,走过去看看,人没事。”
“这老头儿不简单,你注意跟着他,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阿四领了命,也顾不上休息,就又去了骆府。
这边庄思颜已经把从骆府顺手带回来的帐册打开。
骆柯做事太小心了,而且狡猾的很,他不会把银子藏在一个别人一想就到的地方,就算是别人能想到,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得到。
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从小家里又不富有,是叔叔长大,又送他读书,后来才有了仕途上的成功。
就算是他是一个知恩途报的人,怕也只会报答他的叔叔,没道理说连整个家族都带上。
他无怨无悔养了骆府那么多年,为他们置办田地,修建房屋,难道就是为了今天让他们为难自己的妻小吗?
说不通的,而且骆柯的性情比正常人都凉薄,他也不会轻易对人那么好。
这些人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在被他利用。
现在庄思颜也只能利用这些,把骆柯的皮再扒一层,看看他到底藏了些什么。
那些田产屋舍遍步阳城内外,光是宅子商铺在阳城里面就有几十处,奇怪的是他的族人们住在外面的很少,都围骆府不出去。
阳城外面的田产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在田产之内还有一座山,上面种了大片的果树。
他人不在阳城,却把大部分的产事都弄在这里,而且用的也都不是自己的名字,平均分到族里各位领头的人身上。
这么做有一点好处就是,就算是上面查他的帐,也不会出事,只要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的族人都会安全无忧,且能保住这些东西。
估计当年骆柯也是说在明处的,所以那些人对他还是很各顺的。
但这些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他藏银子的地方,只是实在太多了,要让庄思颜一家家去查,一块块地去刨,先不说刨到什么年月才会有结果,就怕是她一动手,别人也坐不住,到时候再闹一个火起,她却什么也落不着。
她还是坚信,骆夫人会知道消息,而骆老爷子,说不定也猜到一点,只是现在大家都忙着在找,他反而按兵不动,在等最后的结果。
庄思颜把帐册翻完,重新收好,起身喊了外面的青然,跟着他一起出门。
“走了,咱们去看看你兄弟,这好几天都没消息了,是不是天天看着那对孤儿寡母的,太烦了,干脆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青然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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