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一肚子冤枉和委屈。
他因为受了伤,从阳城回来的事都是由庄思颜一手打理的,到他发现这事不对时,米月清已经在他府里住了下来。
他急的不行,派人去宫里跟凌天成说,结果去的人回来汇报,宫里正在办丧,殁的人就这位清贵人。
这些天,温青从立不安,变不敢再让她往自己的房里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温青才摸清庄思颜的套路,可惜已经晚了,自己当一时的不小心,为他招来的大祸,而这事自己还无解,只能再求助于庄思颜。
但这个女人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此时还贼头贼脑地问他:“温青,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温青气恼:“我能有什么居心?”
庄思颜哂然一笑:“没居心那你怕什么?她在这里就是照顾你的病,感谢你当时救她的恩情而已,你做为恩人,受之无愧,在这儿跟我别扭什么?”
温青张口结舌,却不知拿什么话反驳她。
而庄思颜也已经起身:“好了,我今儿出来还有别的事,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们,先这么着吧,实在不行,也等我下次出宫的时候再安排。”
就这样,没给温青再说话的机会,她怎么来的,还怎么去,临到门口时,还回头给温青一个不明就里的眼神。
做为前大家闺秀,今又做过皇上妃子的米月清,自然不会有什么听墙根的毛病,但她心里也惦记着此事,远远站着,看见庄思颜从那间屋里出来,忙碎跑急走过去。
“姐姐,温先生是不是在生气?”
米月清是聪明人,在皇宫里尚且活的游刃有余,温青的情绪她肯定看得出来。
庄思颜也没有瞒她,如实说:“是有点,不过是生我的气,他只是觉得此事我没跟他说就安排了,有点接受不了。”
这话显然对米月清没起到作用,她站着没动,眼睛却还看着庄思颜,那眼神,分明就是要听更深入的部分。
庄思颜无奈,只把后面的话也说了,但是最终也只是告诉米月清,让她在此再住一些时日。
看不出来米月清此时心里再想什么,但事情总得一点点的来。
如若这两个人当真没一点那方面的意思,庄思颜也不会强行搓合的,毕竟爱情这种事,还是要两厢情愿才见其美妙。
她也只是尽一点绵力,给米月清一个更大的世界。
再者说,米月清出来也不单是为了找一个男人,她心里带着别的事,大概也需庄思颜帮忙,只是此时还未说出来而已。
未来日子还很长,庄思颜也有许多事要做,眼下只能先把此时搁下来。
待庄思颜出了温宅,去往与荣吉约定的茶庄时,已近午时。
荣吉竟然先到了,正悠哉地品着一壶龙井,清香弥漫茶室,从外面略冷的空气 里进来,吸一鼻子还是挺好的。
庄思颜对他一抱拳:“荣大人久等了。”
荣吉也抱拳,伸手把庄思颜让到旁边的坐椅里,自己这才一撩衣服也坐回去:“司大人日夜为皇上分扰,要忙的事太多了,荣某多等片刻无妨。”
庄思颜:“荣大人真会说笑,哈哈哈,司某有什么好忙的,就是贪恋这京城中的春市,走着看着忘了时间而已。”
两人官场套,喝茶吃点心,丝毫不入正题。
好似多年相交之友,闲来无事,在这京城茶馆相聚,没什么重要事可说,就是来品茶的。
庄思颜也不着急,她的态度一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约她出来的是荣吉,这会儿就看他想要干什么。
喝了两壶茶,连饭点都错过了,庄思颜肚子里空的,只往里面灌水,有点受不了,看荣吉还没有要入正题的意思,自己就先开口说。
“荣大人,你今儿看来真是请司某喝茶来了,连点心都不多上一盘,司某饿啊。”
她是不怕荣吉笑话的。
一个女人在封建官场走动,被后别人会怎么说她,庄思颜不用想都知道,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愁,闲话多了当故事听。
庄思颜此时,只要自己自在,把手里能办的事办好,至于别的,都随别人的意。
承如她所料,荣吉听到这话,还真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表面还是温润儒雅的。
“司大人,是荣某的不是,只觉得这茶楼里的茶水香,却忽略了司大人要吃饭。”
庄思颜针锋相对一句:“荣大人不要吃饭的吗?”
荣吉马上跟上去:“荣某倒是想好好吃顿饭,只是可惜,有人要砸荣某的饭碗。”
“哦?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砸当朝一品侍郎荣大人的饭碗,莫不是活腻了……”
庄思颜的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到荣吉正要 张口,她又马上接上去:“还是她背后有人撑腰?”
荣吉:“……”
火药味一触即发,既是两人一开始表面都装的很好,到了这个时候也装不下去了。
所不同的是,荣吉有些生气,而庄思颜却在猜他要干什么?
难道没有重要的事要说,只是把她叫出来警告一番?
这种警告对庄思颜起不到作用,荣吉应该很清楚,她一开始赶动他,必然是背后有人撑腰的,而荣吉再大胆,此时也不会正面跟凌天成杠。
中间停顿了几分钟的时间,庄思颜起身,含笑看着荣吉说:“荣大人,司某是真的饿了,顾不得别人的饭碗,自己得先吃饱了再说。
另外司某有一句想对荣大人说,这饭不是咱自个儿打造的,用的时候还是要珍惜,不然哪一天,别人要把饭收回去,那是谁也没法的事,您说对吗?”
判断题扔给荣吉好,庄思颜从茶楼里出来,她往四处一看,就进了对街没多远处的一家酒楼。
要好饭菜,才问一直跟在身边的青然:“我们刚在茶楼的时候,你有发现周边有什么异常吗?”
青然点头:“那茶楼离上回孙喜失踪的茶楼不远,站在窗边是可以看到另一家的,且茶楼的外面有人在监视,应该是荣大人的人。”
庄思颜冷哼一声:“这荣吉也太贼了,竟然拿这种话压我,以为我像那些官员一样,听到这话就怕了他。别说现在我还有皇上撑腰,就算没有,我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青然没接这话。
荣吉不是小角色,能在凌天成的朝堂上混这么久,还混的风声水起,混的既能捞到银子,凌天成还拿他没办法,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青然也知道庄思颜很厉害,但她毕竟年轻,又是女流之辈,相较于荣吉的老奸巨猾,还是差一些火候的。
这天过后,荣吉跟庄思颜等于是正式开撕了。
但朝堂撕架,不像现代人一样,拿出来吵吵就了事,都是背后搞阴谋。
庄思颜正常正常情况下不上朝,只有在遇到大案,或者案子结束的时候,才会去一两次。
之前朝臣们只觉得好奇,现在却都觉得荒唐又古怪了。
朝上多了一个女人为官,还是后宫的一妃子,偏偏这些大臣的命脉还都捏在她的手里,可想而知,这些老学究,老迂腐们会怎么说她。
参奏就不用提了,大部分都让凌天成罢免她,不能辱了朝堂之风。
而有些忌惮她的,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一百个想让她赶紧下去。
凌天成每天一上朝,折子往自己面前一放,就有成堆都是说庄思颜的事。
他也很烦,但是脸上不动声色。
他惯常在朝堂上一脸冷然,让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喜恼悲乐。
眉眼低垂地听着那些大臣们把事讲完,才不轻不重问一句:“除了这个事,诸位臣工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荣吉马上向前一步:“皇上,此事关系众大……”
“能有多大?会把你们一个个查到底掉,这个朝堂上空下来吗?”
这句话分量太大,加上凌天成的语气也不好,所以朝中无一人赶应,皆你看,我看你的站在那儿。
还是有不怕死的,礼部一位尚书从人群里走出来:“皇上,祖宗有训,后宫不得干政,司大人既为婉妃,理应回到后宫,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为主,如入朝堂,就不能再要这婉妃的身份。”
凌天成把目光转到他身上,里面全是冷光,语气跟目光相反:“照田卿的意思,女子是可以为官的?”
凌天成此时的声音是有柔了几分的,让人怀疑他的心思动了,按这条路说下去,没准可行。
反正只要把庄思颜的一个身份拉下去,有了缺口,有了松动,后面再动就容易了。
这些大臣太不了解凌天成,也不了解他的爱好与爱情。
凌天成从小离宫,与朝中大臣一向没有关联,也没人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做皇上,所以根本没有人刻意去揣测他的行为。
现下做了皇帝,虽也有几年之久,却与大臣们已经拉开距离,很多事情,别人都只是听说,却无人知晓他心里到底做何想。
礼部尚书田然明也听出了皇上的语气,于是调整嗓音恭敬地说:”皇上,自古就有女官上朝的事例,到本朝也有上百年,不足为奇,但像司大人这样,又担朝官,又是后妃的,却古今无有。”
凌天成坐在那儿没动,眼睛还是看着他。
这个空档,给别的大臣说话的机会,个个都在附合田然明,已经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推翻,此时就是支持女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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