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丽婉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已经在门口跪下:“不知皇后娘娘深夜来此,丽婉迎迟了,还望娘娘恕罪。”
庄思颜一手就把她挽了起来:“穿这么少,别站在门口。”
结果进到里面才发现,屋内与外面并无分别,也是冷的直打哆嗦。
外头的宫女忙着过来点了灯,也不敢说话,一个个直往墙角里缩。
庄思颜看着她们问:“这里为何如此冷?不烧炭的吗?”
万丽婉赶紧打圆场说:“有的姐姐,就是我最近老是觉得热,所以没让她烧。”
庄思颜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衣衫:“你热的直发抖吗?嘴唇都冻青了,还跟我说热?”
她往里面走了点,看到她床上的被褥,火气真是压都压不住的往上冒:“这么大冷的天,屋里不生炉子,还只有一床薄被,是要把人给冻死吗?”
宫女“扑通”跪了一地,个个把头垂下去,半分也不敢抬,亦不敢回庄思颜的话。
万丽婉想息事宁人,一直劝着庄思颜,非要说自己怕热。
搞的庄思颜都烦了,叫着平儿说:“服侍万姑娘穿衣服……”
她的话还没说完,月合宫的宫女们就一齐爬起来,想抢先去做这事,被庄思颜一声喝,又退了回去。
“你们给我跪好了,一个个都别动,今日要是把这事说的清楚,我还能放过你们,要是敢隐瞒半句,立刻拖出去打死。”
内宫之中,无人不晓得她的厉害,一看到她发火,本来就冷的屋子里,干脆响起了牙齿打架的声音。
一个胆子小的先撑不住了,跪爬着往前走了两步说:“娘娘怒罪,是内府务里给的炭说,一冬天里只给了五十斤炭火……”
“五十斤,炭呢,我看这屋里连烧火的地方都没有,炭都去哪儿了?”
那宫女就往后看了一眼,有点不敢说话。
庄思颜立刻叫着太监说:“先把这个弄出去打二十杖。”
那宫女“咚”地一声就把头磕到了地上:“娘娘饶命,奴婢说,那炭被小宁姐姐拿走了,她说她的屋在西边,平时照不到阳光,太冷了,所以就……”
庄思颜:“哪个是小宁?”
一个年龄大点的宫女,在后面已经抖的快散架了,听到庄思颜叫她的名字,直接哭了起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庄思颜慢慢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问:“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宁不敢说话,一个劲的磕头。
没用再问了,那小宫女没撒谎,这个才是罪魁祸首。
庄思颜也一分情面都不留,立刻叫人把她带出去,就在月合宫的雪地里打了起来。
几棍子下去发,小宁就坚持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死了过去。
庄思颜道:“把她给我泼醒了继续打,我倒是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有宫女欺到主子头上的。
内务府不分你们东西,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我这个皇后在吗?我手里既然拿了凤印,就是为你们做主的。
你们倒是好,拿着主子的东西,自己去享用,是想反上天吗?”
月合宫连粗使宫女,带近身伺候的一共也没几个,现在个个面如死灰,大气都不敢喘。
小宁被泼醒之后,又被打了几棍子,衣服上已经见了血迹。
庄思颜道:“叫内务的人来查,看这是谁家的女儿,明儿叫她的家人拿十两银子领回去,要是没人领,就直接送到辛者库里打死。”
她又扫了一眼地下跪的人:“还有你们,本宫今儿也不打你们了,但扣两个月的月例来补偿万姑娘,可有不服的。”
哪有人敢不服,个个跪在那儿谢不杀之恩呢。
内务府的管事,大半夜的给叫起来,还没弄清是什么事,一说是去月合宫,就有点不想动,嘴里嘟囔着道:“大半夜的去那地方做什么,天儿又这么冷,又是谁在闹事?”
来叫他的小太监忙道:“哎呦我的黄总管,你就别问了,还是快去吧,我看那边传信儿的人可凶了,没准出大事了。”
黄总管听了这话,才忙着套了件狐毛袍子,月合宫里去。
刚到宫门口,看到有轩殿的人在那儿,浑身立马冒出一阵冷来,心道:“坏了,莫不是皇上来了?”
到了里面一看是庄思颜,差点没吓死过去。
这后宫之中,无人不晓,宁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这位皇后娘娘。
皇上凌天成一股都是以前朝大事为重,鲜少管内宫里的事,就算是有人犯了一点小错,他有时候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地过去,不会过多的问原因。
可皇后就不同了。
她从一个贵人开始,就是大家都不敢惹的人物。
眼瞅着后宫的妃子们,死的死,亡的亡,只有她一个人一种高升,有了小皇子,还封了后。
那些暗里的手段就算不说,在后宫的人也能窥其一二。
何况,他们还真见过庄思颜动真格的,说打人就打人,说杀人就杀人,那是半分情面也不会留的。
黄总管的冷汗直往下流,跪在那里肩膀都是抖的,嘴里勉强请了个安,都忘了要问什么,跟那些宫女们一样只想往墙角里缩。
庄思颜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片刻,才开口道:“本宫记得你是刚上来不久的内府总客。”
黄总管赶紧说:“娘娘记性真好,小的在内务府里已经有四个月了。”
庄思颜点头:“很好,那你知道前一个是怎么死的吗?”
黄总管:“……”
他是真不敢说话了,前一个就是被庄思颜弄死的,就因为当时冷宫的一些案子。
前任内务府总管苛扣冷宫里的东西,最后被庄思颜送到辛者库去,活活打死了,还把他的财物全部充公。
黄总管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对劲,再一联想到月合宫,更是吓的跪都差点跪不住。
他把头抵到地上,声音几站是从胸口里发出来的:“娘娘饶命职,奴才并不是有意苛扣万姑娘这里的东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分?”
庄思颜看着他问:“你还有理了,那说来听听,怎么就不知道如何分了?”
黄总管赶紧跪跪好,战战兢兢地说:“万姑娘之前一直是贵人的份例,后来去了轩殿,一应物件都是跟着娘娘一起走的,也没有单独分出来。现在她又出来了,奴才也不知按什么给,就还给了贵人的份例……”
庄思颜看着他问:“一个贵人一个冬天只有五十斤炭吗?”
黄总管忙着点头:“原先是多的,但后来宫里的贵人位几乎空掉,今年皇下因北疆战事,下令节俭,奴才想着反正这些位儿也空着,少一点就少一点吧,所以就把各项开支都减了一些。”
庄思颜没听完就笑了起来,笑的黄总管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原本提起来的那一点理直气壮,悄无声息地就散了,他重新缩成一团,往后跪了跪。
庄思颜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还想让本宫夸你会节俭呢?”
黄总管赶紧说:“奴才不敢,只求皇后娘娘不要怪罪,饶了小的这条狗命,以后再不敢胡乱改这些规定。”
庄思颜一脚就往他身上踢去:“好大的胆子,不便苛扣宫中炭火月例,还来糊弄本宫,你是不是真当本宫是个傻子?”
黄主管被她一脚踢中腰间,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半句话也不敢说,头一个劲的往下磕,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庄思颜却一点也不可怜他,冷笑着道:“我问你,宫里既然贵人的位是悬空的,你在她一个人身上能扣下来多少银子?”
黄主管冷汗如雨下,半句话也不敢说。
庄思颜又问:“内宫要节俭,这是大事,你经过皇上的同意,经过我的允许了吗?可有条文发下来,可有皇上批阅盖过的印?
你私自苛扣宫里的月例炭火,还敢加到皇上的头上,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个颗脑袋了吧?”
黄总管听到这里,已经下的魂不附体,除了磕头再不会做别的了。
庄思颜睃着跪在屋里的宫女太监,还有从内务府里跟来的人说:“万姑娘原先是皇上的贵人,本宫看她聪明伶俐,又懂棋书画,便接到轩殿是陪本宫。
你们看着她高升了,就去跟前巴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悄悄往轩殿里送了多少东西。
可是她都没要,给你们退了回来,你们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个关系没走通,所以暗暗对她使坏。
刚好等来的机会,本宫病了,需要清静,就让万姑娘搬出来。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们,就觉得她是不得宠被赶了出来,所以想方设法的欺负她,对不对?”
一应宫女太监,只顾着筛糠,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他们甚至怀疑他们之中是不是出了奸细,这些话,他们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说,从来不敢往外传的,怎么皇后娘娘会分毫不差的,全部猜得到呢?
庄思颜冷眼看着他们道:“你们只知道她从轩殿里搬出来,可知道本宫早就认她做了妹妹,你们这样对待本宫的妹妹,一个也别想跑。”
她往外面看了一眼说:“都去外面给本宫跪着去,跪到雪地里,不到天亮,一个也不能起来,敢起来就乱棍打死。”
地下哀声一片,一个个的哭着向庄思颜求情,连万丽婉都轻声说:“娘娘,还是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还这样,要是故意的还不上了天去,不准嚎,出去跪着去,再哭叫现在就送去辛者库。”
那些人一个也不敢说话,默默爬起来往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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