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让我们赔钱,他打伤了人我们还没跟他算账呢!”声音是从最后方传来。
人群往两边分开,露出几张面红筋胀的脸。
其中一个伤得挺重,膝盖关节明显错位,正斜靠在另一个人身上,疼得直哆嗦。
老五嗤笑,“活该。”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句!”叫嚣得最厉害的人大撸起袖子,要干架的样子。
老五没甩他,拨开人群顺着酒架开始点数。
一共损失了三十六瓶洋酒。
他把数字记下,说了个价钱,问是谁打翻的。
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如鸡,连那几个无赖都不再吭声。
老五从架子上挑了瓶便宜的,砰一声砸在墙壁上,将尖锐的瓶口朝向众人。
“不说是吧,那就均摊到每个人头上。”
“是他,还有他。”终于有人开腔了。
紧跟着又有人跳出来,“还有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那几个人在偷酒喝。”
“你他妈也没跟着少喝!”无赖们气得把人拎过去暴揍一顿。
老五沉默不语,眼前这群人像是小镇缩影,没有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谁都不会出声,一旦关乎己身就翻脸无情,把其他人推出来,好摘清自己。
将手里的瓶子砸到地上,他冷着脸说,“外面安全了,你们可以滚了。”
酒窖里温度低,空气闷,他们早就不想待了,闻言立刻争先恐后往外扑。
老五在心里记账,跟着一起往外走,快要离开酒吧的时候,他没忍住,将程度的忠告,转述给了大家。
看得出来,大多数人并没有听进心里。
大楼内,有人正趴在窗户上远眺,他们心里有因外来者而生的恐惧和担忧,同时又忍不住好奇。
就在这时,走廊里响起啪嗒的脚步。
听声音不是一个人。
同楼层的出去一看,几个人顶着肿胀的脸,踉跄的冲过来,嘴里发出痛苦的求救声。
“救命,救命,医生在不在,医生!”
众人大门锁死,偷偷从猫眼看出去,那几个人像是被什么给蜇了,不只是脸上,胳膊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包。
其中一个打着光脚板的,脚背肿成馒头。
回荡着嘶吼的走廊里,终于有人出来,是小镇里的医生。
医生问,“怎么回事?”
伤势最轻那人急忙回复,“被蜜蜂蜇的,钱医生,你救救我,我有钱,我马上给你钱。”
医生扫了眼那人捧在手里的票子,“跟我去诊所。”
几个人抓住救命的浮木,簇拥着医生走进电梯。
充斥着痛苦的走廊,重新回归寂静。
楼层里的人纷纷开门探头,你看我,我看你,接收到的都是疑惑。
“那几个不是控制台的?怎么回事?”
“我听见说是被蜜蜂蛰了。”
“蜜蜂?”有个老太太惊叫,“好端端的哪儿来蜜蜂?”
“这就不知道了。”
就在大家打算退回屋的时候,有人幽幽的说了句,“瞎了一只眼睛的赵老三你们知道吧,跟张诚实一起被抓的那个。”
“记得记得,那眼睛哟,我看是没救了。”
“赵老三装的可真好,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亏上次张诚实没给他带药的时候,我还觉得他可怜。”
“可不是,他们应该感谢能落到警察手里,否则……”
“行了,还听不听我说话了。”之前那人吼道。
“听,你赶紧说。”
“刚刚飞机迫降的时候,我掉队走在后面,碰见程先生带着警察同志们往镇上撤,赵老三刚好被押着走在我旁边。”那人故意压低声音,抑扬顿挫,配上背景乐能去将讲鬼故事。
隔壁的人催促,“别停啊,到底怎么回事?”
“趁警察不注意,我问了他一句眼睛是怎么弄的。”
那人也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哆嗦,声音打颤,“他说,是被鸟给啄的。”
有位老太太啊了一声,被时光蒙上浑浊的眼睛,忽然亮得吓人。
“你们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她话说一半,又恐惧的闭上嘴巴。
只是一个简短的开头,探头探脑的人们已经吓得面如血色,十五年前那几人的惨状大家至今记忆犹新。
如果说之前,某些人还赶敢在心里嘲讽大家迷信。
那么结合今天,当年的事重演一遍,谁也不敢再否定山神的存在。
“一定是张诚实他们私下打金矿的注意,触怒了山神,一定是他们!”
“可这跟控制台的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吼出这句话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他气愤道,“被蜜蜂蜇得最轻那个,跟我关系不错,从前两个月开始,他就怎么约也不肯出来,我当时还纳闷,原来是跟张诚实那个窝囊废搅在一起了。”
关系不错指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当初,五个人将消息带下来后,镇民们很快就发现,环抱小岛的延绵大山表面,像是覆盖着迷宫。
无论怎么走,他们最终都会绕回山脚。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以及相互间的猜忌,大家达成了某种默契,谁都不能私下打金矿的注意。
年复一年,这种默契成了规矩。
谁若是违反,就会被绑上石头,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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