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原主居住时间延长,客卧内前前后后被添置了不少东西,多了温暖的人气。
李鱼打着哈欠去到卫生间, 从下面的柜子里给自己拿了把新牙刷换上,囫囵刷了几下,洗了把脸,爬上床打算睡觉。
从穿越至今,他的神经一直紧绷,如今放松下来,脑子却不愿消停。
沙发下的手,审讯室墙壁上的人脸,还有三名嫌疑人嘴里一直翻来覆去念叨的话,有鬼。
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目光正好落在窗户上。
原主有空调病,没法用空调,就连风扇吹久了也会头疼,从夏天开始到现在,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开着窗户入睡。
李鱼收回视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将被子裹紧不够,还把脑袋往薄被里缩了缩。
不一会儿,汗水从毛孔里渗出来,将裤衩背心给湿透了。
他强忍着不适,闭紧眼睛,催促着自己赶紧睡。
或许是黑夜放大了心跳声,亦或许是被子里太热,平时“三分钟内铁定睡死”的规则在今夜失效了。
四周的静谧被某种东西放大,回荡在耳边,让人有种身在黑暗旷野的错觉。
好像天大地大,只有他一个人。
李鱼心里咒骂一句,找系统说话,“1551,我觉得我可能撞鬼了,警局那东西跟过来了。”
1551,“来段激昂的音乐?”
“算了吧。”李鱼苦闷,“越听越睡不着,你给我放催眠曲吧。”
1551放出舒缓安静的音乐,低声地吟唱如春日暖风,居然将心里的慌乱融化。
李鱼绷紧的背脊渐渐放松,用力抓着被子的十指也松开了些。
屋子里平稳的呼吸,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香甜的鼾声。
鼾声细细小小的,每一声都拉得很长,很轻。
但很快,节奏分明的鼾声陡然停滞,青年的呼吸开始急促。
李鱼被惊醒过来,闭着眼睛不肯睁开,身体无法控制的抖了下。
刚才,就在他快要陷入沉睡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我好像认识你……”
客卧内没有第二个人,李鱼非常确信这点,那么说话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有人在利用某种高科技设备恶作剧。
“1551,警局现在什么情况?”
既然无法停止自己的思维,只能尝试着,将注意力从这个房间转移。
他怕再深想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惊恐,从床上跳起来。
“三个嫌疑人中的一个,也就是你离开警局之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人,他突然晕厥过去;第二个吊儿郎当,不肯认罪;第三个……算了,你自己看吧。”
李鱼直觉不好,正想拒绝,画面已经强行挤入脑海。
第三个嫌疑人和之前那个人一样,他的一只手被铐在椅子上,两腿用力并拢,佝偻着后背,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颤抖得厉害。
李鱼闭着眼睛,佯装无意识下翻了个身,将脑袋彻底藏进被子里。
耳朵和脸接触到被子里温暖的空气,流失的安全感也跟着跑回来了,身体不再绷着,脑子里的弦却被实况中的画面拉扯着。
他看见,三号嫌疑人突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大腿撞椅子上的挡板,又被迫坐了回去。
但他并没有放弃,按而是疯了似的在狭小的空间内挣扎,尖叫。
李鱼,“……真疯了?”
1551,“不像哦,更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你看他的眼睛。”
李鱼被好奇心牵引着,还真去关注嫌疑人惊恐放大的瞳孔。
黑色的瞳孔中,有一道微小的人影,那个人影就趴在嫌疑人的脚边,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双腿。
李鱼,“这一幕有点眼熟。”
1551,“你之前在办公室遇到过。”
李鱼,“会是同一只鬼吗?”
1551,“不知道了呢。”
“1551,好好说话,分场合撒娇,少用语气助词。”李鱼说,“谢谢。”
1551,“……”
脑海中的画面不容拒绝,李鱼不想看也得看。
有事出去了一趟的审讯员,此时正好返回,还在走廊里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叫喊。
他迅速推开门,看见嫌疑恐惧的一边后脚,一边抓着凳子,抬高下半身,像只带着壳的蜗牛,笨重的在屋子里到处挪动。
“老实点!”审讯员背后的警员冲了进去,将嫌疑人抓回原地。
嫌疑人没有挣扎,而是扭过身体,抓住警员的袖子,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嘶喊,“有鬼,有鬼啊警察同志,他来找我们报仇了,是鬼,红月亮里好多鬼,都是他……都是他……”
看到这儿,李鱼愣了下,“红月亮好多鬼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1551兴致被打断,凶巴巴的说,“你不要说话,继续看。”
李鱼,“……”
大家都是被社会主义熏陶的新时代青年,嫌疑人的话自然没有人信。
警员将他的手拨开,而负责审讯的警员也已经落座,用笔敲了敲桌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同伙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劝你别再装疯卖傻,企图逃脱法律的制裁,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嫌疑人眼神涣散的喃喃自语,“我没装,我没有装……”
说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大,矛盾的否定之前的话,“对,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是幻觉,丁联已经死了,酒吧里的那个是幻觉……对,现在这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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