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洗尘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奈姬在里面休息。”
“嗯。”
贺洗尘靠在门右边,和提尔分据两边。他忽然想抽根烟,手指摸向口袋,却只找到一只风车,只能叹气一样把风车吹得呼呼响,直到最后停下转动,他才声音疲惫地问道:“提尔,你为什么会跟着奈姬?”
提尔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肃穆的声音在尘埃飞舞的阁楼响起:“我是她指定的骑士,我已经向她起誓会守护她一生,我身上这柄剑就是殿下赐予我的信物。”
“这么庄严神圣啊!”贺洗尘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那我要是自作主张,说要跟在她身边会不会太轻浮了?”
提尔的脸上浮现出惊疑的神色,却见贺洗尘笑道:“我不会和你抢骑士的位置,我呀——我看这个小姑娘顺眼得很,笑起来挺好看的,便想让她多笑笑。”
“哎哎,我可不是居心不良之辈。”贺洗尘在胸前打了个叉。
提尔颔首:“我知道。”他的目光绵延向窗外深蓝的夜空,接着回到贺洗尘身上,手一横,将长剑举到他面前,以表托付之意,“愿此生光明磊落,不违道义。”
贺洗尘愣了一下,也将手中的风车递出去,慨然道:“愿此生光明磊落,不违道义。”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孤注一掷的挣扎,终于在破旧的小阁楼内酝酿成一场风暴。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暴,最后会将盖亚平静的假象撕破。
***
因为这次意外,花鸟市场进行了一次大清理。所有贵族在暗地里布下的眼线被一一拔除,被收买的原住民被强制搬离。而那支被踩烂的罪魁祸首曼陀罗花,或许是不小心掺进去,或许是有心人的阴谋,寻不到源头,也只是一支普通的曼陀罗花。
盖亚的冬天来得很快,初雪覆盖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被神父用柔软的扫帚一点一点扫下来。许多学生都回到家中度过一个月的寒假,贺洗尘没钱,继续窝在阿斯加德蹭免费的食宿。新年还拉着奈姬和提尔在天台屋顶放烟花,望着一朵朵灿烂的烟花消逝在天际,生存战即将来临。
阿斯加德分成三个年级,每个年级的最顶端都代表着盖亚未来二十年的最高战斗力。
三年级,加西亚大公的孙女,尤弥尔,狂暴的Alpha。
二年级,阿克曼家族的弃子,提尔,摘除腺体的Alpha。
一年级,萨克小镇的黑街老大,赫尔西城,Beta。
这种古怪的排行恐怕再过几百年都找不出类似,然而这种情况确确实实发生了。雄踞在头名宝座的Beta,今天也被巴赫罚跑圈。
“你怎么也在这?”贺洗尘问跑在他前面一步的林德。
林德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下,转过身神色坚毅地说道:“一个星期后的生存战我不会输。”
“原来已经一年啦。”贺洗尘感慨了一下时间匆匆,接着面露嫌弃,“你找我就只为了说这个?也太无聊了吧!”咂了下嘴继续问道,“你找到搭档了吗?”
生存战是整个阿斯加德的盛事,每个小组由一个三年级、一个二年级和一个一年级组成,在尼龙伯根里进行一场淘汰赛,直到最后一个小组胜出。
“尤弥尔昨天来找我。”
“那你们这组挺难对付的。”
“我没答应。”
林德见贺洗尘面露诧异,没好气地说道:“我和她处不来。”
“也是,咱们小少爷怎么能去受她的气呢!”贺洗尘笑嘻嘻地去勾他的肩膀。林德经过一年的挑战然后失败的洗礼,已经能够自如地应对贺洗尘时不时的戏弄。
“对了,我家乡的古奇婆婆给我寄了一箱面包,你要不要试试?”贺洗尘问。
林德推开他的手臂:“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两人亦敌亦友,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也算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孤独的怪胎,贺洗尘好歹还有一个提尔,林德身边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贺洗尘牙酸地皱起眉:“小少爷哎,你就是因为老是拒人千里之外,才会没有朋友啊!哥哥都看不下去了!年轻人,走,哥哥教你,要和一个人成为朋友,首先要学会唔……吃面包!”
林德白了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还有,卑贱的Beta不配做我的朋友。”
“好,行,您说的都对。林德少爷,不知小人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面包呢?”贺洗尘无奈摊开手,“其实是面包太多了,我吃不完,浪费。”他拉着不情不愿的林德,朝公寓楼走去。
“还没跑完圈呢!”
“吃完再跑,年轻人,放宽心。”
等他们开完小差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巴赫直接给了一人一拳,看似用力,其实也就起了个红印。
贺洗尘捂着红印哎呦呦地痛呼起来,十分不走心。林德看了眼他卖力表演的模样,认真地思考自己要不要也学一下。
“都快要生存战了你们两个在搞什么玩意儿!赫尔,肯定是你这个臭小子带坏林德!”巴赫一顿臭骂,“妈的今天在圆厅吃饭还被隔壁班那个臭老头冷嘲热讽,你们两个要是不把第一名拿回来,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二班连林德的脚趾头都摸不到,还想打败我?”贺洗尘惊异于他们的目标之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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