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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行!”另一个刻薄的女人声音不满地喝道,“咱们的子孙正在受苦呢!这小子撞上枪口_活该他倒霉!”
    “可、可是……”
    “别磨磨唧唧的!”阴冷的老者又说道,“你让开点,我把老赖的恶瘤割到他身上去!”
    卖货郎两股战战,想到此时不逃就要无端替人受过,心中一横,猛然暴起,一手捞着货担连滚带爬逃出祠堂。
    “这小子装睡!”女人暴喝,眼看着磨刀霍霍的猪羊竟然跑了,焉有不追之理。
    卖货郎不敢回头去看,脖子凉飕飕的,只感觉下一秒那里就要长出一个瘤子出来。三缕灰烟越来越近,死者的阴气漫到他的后背,好似要结冰一般。
    黑色的树林往后退去,狰狞的树枝划破他的脸。突然脚下一重,卖货郎踉跄了一下,他似乎踢到什么东西,软绵绵热乎乎的,大概是只小畜生。荒郊野外最多蛇虫鼠蚁。
    那是一只皮毛光滑的黄鼠狼,眼睛圆溜溜的泛着水光,被卖货郎一脚踢到草丛里,抽搐着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卖货郎腿脚一软,心生惶恐之意。黄鼠狼这种动物非常邪性,保不准还是个修炼有成的大仙!这要是记起仇来,没他好果子吃。
    卖货郎心里苦,望了眼张牙舞爪疾驰而至的灰烟,扑通一声跪在缓不过神来的黄鼠狼面前痛哭流涕:“黄二大爷!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还请搭救小的!小的给您磕头了!”
    这人哭得凄惨,哀嚎不断,却见一阵青烟过后,眼前出现一双黑靴,杏黄色的衣裳下摆在风中晃动着,卖货郎一惊,更加抖抖索索地求饶,不敢抬头冒犯。
    贺洗尘幻化成人形,还没说上两句话便见那三兄妹凶神恶煞地扑来,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长袖一甩,强劲的罡风直接将三人卷回神龛内。
    “黄皮子敢坏我等好事!”尖锐嘶哑的咒骂声从祠堂中传来。
    “再叨叨就把你们的舌头剪了。”贺洗尘语气极淡,三座不停震动的神龛却顿时肃静下来,里头的魂体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贺洗尘的脾气好,他们一时倒也忘了,他的脾气坏起来可容不得他们撒野。
    卖货郎总算把自己的脖子保了下来,却害怕这黄二大爷记恨自己踢了他一脚,只能不住地磕头求饶:“大仙饶命啊!大仙饶命!”
    贺洗尘被吵得脑壳痛:“行了,我要你的命干嘛?下次走路小心点。”说完拂袖而去,身后的卖货郎更是感激涕零。
    贺洗尘凹着仙气飘飘的背影,走到他看不见的大槐树后面,一手按着腹部龇牙咧嘴起来。
    好家伙,那一脚可不轻!
    “我还以为你没事,原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树上忽然传来一声讥笑,一条青色的蟒蛇盘旋在树枝上,吐着蛇信子,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不屑。
    “宁哥儿,我好歹受了伤,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贺洗尘无奈地靠在树上。
    柳宁冷哼,布满鳞片的蛇身蜿蜒而下,化成青衫道士的模样:“死了没?没死就快点,抱衡他们还在等我们。”
    “得嘞,我就不该奢望您老能搀我一把!”贺洗尘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
    “啧!麻烦!”柳宁说是这样说,却伸长了青白的手往他后脖颈摸去。
    “先说好别拎着!”贺洗尘警惕地闪了一下,冰凉的手指已经揪住他的脖颈一捏,瞬间将他打回原形。
    柳宁将这只小黄鼠狼抱在怀中,冷冰冰地恐吓:“再叨叨就把你的舌头剪了!”
    这剽窃也不带在人家正主面前的啊。贺洗尘心里吐槽,四只爪子紧紧扒住柳宁身前的衣服。
    *
    从湖山古刹的后山弄来了许多竹子搭建而成的五仙小筑位于松树林深处,小筑前围着一圈篱笆,院内种着一颗枝繁叶茂的桃花树。
    抱衡君与白蔹子、白术闲聊几句,茶还没煮好,便见他们的大哥柳宁面色冷硬走了进来。
    “咦?二哥呢?”白蔹子是五人里面唯一的女性,身穿玄色道袍,头插竹簪,极为宁静恬淡。
    几步之遥的柳宁一手甩去,怀里那只惫懒的黄鼠狼在空中划拉几下,化身成人。
    “我的老腰啊!”贺洗尘扶着石桌,手按在痛处。
    抱衡君惊讶地瞪大了妩媚的狐狸眼:“不是吧,这还是我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贺二哥吗?”
    “滚你!”贺洗尘敲了下他的脑袋,把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卖货郎要是踢到我,不给他点苦头吃就不错了,老贺你傻啊?竟然还帮他赶走那三个老鬼!”抱衡君不可思议地说道。
    “捉弄他们有什么好玩的。”贺洗尘一脸兴致缺缺。
    他刚来的时候,熟悉的地名着实让他头疼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想起这是他回魂过的苏长青所在的地界。怀着莫名的心情找过去时,河阳村里全是卢姓人,找不出半个姓苏的姓温的。
    他来到「过去」。没有苏家兄妹,没有温家叔侄,没有卢霜,也没有「贺洗尘」。说不上惘然,只是有些感受到时间的轮回错乱。
    “当然好玩了!”抱衡君刚想大肆反驳一般,精通医术的白术已经从小筑中拿出一罐白玉膏:“二哥,抹一下药膏会舒服一点。”
    “还是咱们小白有良心。”回过神的贺洗尘感动得眼泪汪汪。
    柳宁哼了一下,白蔹子掩面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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