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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裹挟着雷电的狂暴因子,滋啦啦地刺得人麻疼。贺洗尘在松树林中疾驰,树枝挂住他的衣袖,直接被他粗暴地扯了下去。那块雷云紧跟在他身后,不时降下威力巨大的雷霆。贺洗尘身形敏捷,每每躲开落雷,地上便出现一个深坑,树木被烧焦的气味弥漫林间。
操!穷追不舍啊!
贺洗尘脸上被树枝划开一道伤口,往下滴着血。他有些狼狈地躲开雷罚,一面往荒无人烟的深处遁去。
本该空无一人的树林前方忽然跌跌撞撞来了一个人,穿金戴玉,在黑夜中异常惹眼。
“让让!”贺洗尘刹不住脚,迎面和他相撞,双双发出痛呼声。
“谁?谁敢撞我?!”这人脾气也大得很,扯着嗓子嚷嚷道。
贺洗尘捂着酸痛的鼻子哼了两句,拔腿就要跑,却被扯住了袖子。
“贺洗尘?你赶着去投胎呢!”
“哥哥哎!我不跑就真的要去投胎了!”贺洗尘一甩,竟然没把人甩掉。他焦急地往后看了一眼,雷云渐近。
孔阙一身酒气,醉醺醺地拧着他的肩膀:“走!和我去楚腰馆喝酒!”
“喝你个头啊!”贺洗尘猛地把人一推,自己往旁边扑倒,一道雷霆落在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
“哇呜!”孔阙的酒总算醒了,恍惚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后道,“贺二哥,你慢慢投胎,我先走了。”
“雀儿,你现在要走也晚了!”贺洗尘沉声道。他是真不想把别人扯进来,但天上的雷云已经黑压压地盖在他们头上 ,云层中酝酿着最后的威势。
贺洗尘二话不说,运起全身法力在二人上方张起一个防护圈:“雀儿,没想到最后是咱们两个一起,也算有缘。”
“有缘个屁!孽缘!”孔阙欲哭无泪,“我哪招你惹你了!臭黄皮子,过了这关我一定要拔光你身上的毛!”他双袖一振,无数缤纷璀璨的翎羽腾空飞起,聚成羽扇挡在他们头上。
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随着一声巨响,惊天的雷罚落下,惩戒试图瞒天改命的胆大妄为之人。
防护圈震荡,碎开四散。贺洗尘吐出一口心头血。
再一击,翎羽汇聚而成的羽扇黯淡无光。孔阙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去。
“停下了?”孔阙问。
贺洗尘耳朵动了动:“还有最后一道。”
孔阙面露哀色:“我怎么这么倒霉!”
“你哭什么哭?”贺洗尘调侃道,“大男人的不怕羞。”
“都要死了还不让我哭一下?”
“唔,当然可以,但是留着你死的时候再哭吧!”贺洗尘冲他笑了一下,突然用仅剩的一点法力将毫无防备的孔阙推到雷云之外。
拖他的福,雷云的范围已经缩小许多,至少无力攻击两人。
“谢了雀儿!”贺洗尘双眼盯着头上蠢蠢欲动的翻滚的雷霆。他必须谨慎,最后一刻,躲得掉最好,躲不掉便护好要害。
那银色的雷终于不再蛰伏,摧枯拉朽,咆哮着宛如愤怒的巨龙。
……能躲开吗?
贺洗尘瞬时脚下用力。
不行!保不住双腿!
贺洗尘咬牙,声势磅礴的雷霆在黑夜中照亮他脸上果断发狠的神色。
“老贺!!!”栽在地上的孔阙目眦欲裂,眼瞧着铺天盖地的雷罚轰然而下,突地一道青色身影疾驰而来,以身为盾,挡下全部攻势。
那道身影在雷霆中挣扎,嘶声尖叫,最后变回原形,遍体鳞伤的青色巨蟒砸在地上,痉挛地抽搐着。
刺眼的雷光照在贺洗尘怔然的脸上,泪珠突然从他发红的眼眶里掉下来。
“柳宁!柳宁!”他冲过去抱着伤痕累累的焦灰的青蛇声嘶力竭:“抱衡!白术!抱衡!你们在哪里?!”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接受别人为他而死!
抱衡君远远听见贺洗尘悲痛的叫喊声,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了,脚跟一软,差点站不住。孔阙面色凄然地跌坐在地上,抱衡君心中更加惊惧,扭头望去,见贺洗尘抱着焦黑的青蛇,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宁哥,宁哥怎么了……”
白术脑袋一嗡,跌跌撞撞往前跑去,嘴里不断念叨:“我能救!我能救!”
贺洗尘连忙给他让开位置,他浑身法力全无,将柳宁抱起来已经很勉强。
白术慌慌张张拿出银针,手抖得不成样子,最后恨恨将自己的手咬出血才勉强镇定下来。连续扎了几个大穴,停止的心跳还是没有动静。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白术嘴唇轻颤,眼底忽的爆发出亮光,抓着贺洗尘的手道,“二哥,回去煎药!煎药!我、我有很多药!一定可以把大哥救回来!”
贺洗尘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簌簌地流下:“我们回家,先回家。”
“二哥,你信我,我真的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
贺洗尘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却恍然无知,竭力抱起青蛇,却听噼啪声响起,好像树枝在火堆里燃烧时的声音。
“妈的,我还没死!”怀里的青蛇表皮忽然开裂,一层干燥的蛇蜕掉落在地上,露出里面鳞片黯淡的柳宁,“受了点内伤,死不了。”
白术的声音哽在喉里,喜极而泣,软倒在地上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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