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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洗尘不禁失笑,扬声道:“小施主,你的剑慢了!”
    沈明镜眉毛一竖,不再分心,长剑往前一刺,攻势凌厉。
    “宝镜,我问你,那招「平沙落雁」是我使的好还是他使的好?”林和犀却突然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副赌气较真的模样,只有在小时候与小花姑娘争宠时才会露出来。贺洗尘不答,他还瞪着那双有些红意的眼睛,不依不饶。
    贺洗尘只能无奈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说道:“看见那边的渔夫了吗?”
    林和犀不明所以,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身穿补丁短打的精壮渔夫鬼鬼祟祟地拿着鱼叉,似乎随时要加入战场。
    “去把他点了,别让人搅和小施主的战局。”贺洗尘道,“你剑法比不过人家,但点穴功夫可是我手把手教的,难不成还会输人?”
    林和犀“切”了一下:“剑法不也是你教的?”话是这样说,还是不情不愿地施展轻功,攻其不备,点住对方的檀中穴。
    他似模似样地吹了下手指,下一秒一本破旧的秘籍从天而降,径直落入他掌中。
    “操!什么玩意儿!”林和犀也是心大,蹲在船舷上掀开书页,还没看清纸上的黑字,书中猛地喷出一团白/粉,溅入他眼中,热辣的痛感瞬间袭上大脑。
    那厢三昧和尚摸了下被剑划破的衣襟,瞬间目眦欲裂,一掌打上沈明镜的胸口,扑向林和犀,还未触上他的衣角,一股巨力撞上后背,他喉头一甜,整个人砸向甲板。
    所有人只觉得黑影一闪而过,发狂的三昧和尚便倒地不起,没有还手之力,而贺洗尘已到了林和犀身边,捧着他的脸,依次点住他的丝竹空穴,瞳子穴,四白穴,封住经脉后轻声道:“无诤,无诤,我看看。”
    林和犀满脸粉末,本来就是个小白脸,现下更像个蒙了一脸灰的小丑。
    “宝镜。”他闭着眼睛,忍着疼痛不去揉眼,两只手无助地抓着贺洗尘的袖子。
    “林无诤!”贺时晴立刻冲了上来,“林无诤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却听从小一块长大的小白毛打趣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轻描淡写略过火焰燃烧一样炽热的眼珠,但锁不住泪水簌簌流下。
    “血!他流血了!”林和犀听见何妨惊叫道,心中一颤,所有的虚张声势、故作无事瞬间崩塌。他不自觉地靠向贺洗尘身边,如同年幼时在他怀里寻找安慰。
    贺洗尘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粉末,温声道:“别怕。”
    蔺百晓看不得跳上跳下的林和犀如今这般惨状,一脚踢断三昧和尚的肋骨,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毒?”陆未晞也抽出长刀架上他的脖子。
    三昧和尚又咳出一口血,只是笑,眼神空洞。
    “是南疆的「不得见」。”贺洗尘冷声道。
    伤势不轻的沈明镜抹去嘴角的血,道:“回生堂的贺春微或能救人,和尚,这事我也有责任,药钱便由我出了。至于这个家伙,”他踢了一脚动弹不得的三昧和尚,“怎样处置也随你。”
    贺洗尘等人还未表态,便见江上驶来一叶扁舟,在四周庞大的商船旁显得异常娇小。船上有两个和尚,一个盘腿而坐,闭目诵经,一个手持长棍,横眉怒目。
    “几位施主,那和尚乃是无相寺逆徒,还望诸位将他交与我寺处置。”站着的和尚名唤戒嗔,乃无相寺戒律堂弟子。
    “交你妈!”贺时晴直接破口大骂,“他伤人的时候你们不来,把人害完了就想要回去,想得美!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她满脸泪痕,呜呜哭个不停。
    戒嗔哪见过这阵势,不知如何应对,忽听其中的佛友点头道:“未晞,把人给他们扔下去。”
    舟上那一直没有动作的和尚忽然动了动耳朵,眉毛跳了一下,拨转念珠的动作缓缓停下。
    陆未晞不甚赞同地皱起眉,却还是遵从贺洗尘的吩咐,抓起三昧和尚的衣领一把抛向江面。戒嗔连忙抓住他的腰带,将人拖回舟中,刚想道谢,便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直射而来,一枚枣核命中三昧和尚的天鼎穴。
    三昧和尚登时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这位师兄,你为何——”三昧和尚好歹是戒嗔的师叔,他不忿地抬起头质问,却见船上的贺洗尘双瞳冷厉:“你问我为何伤他?伤他就伤他了,你想怎样?”
    戒嗔一时心悸,冷汗大作,不敢言语。扁舟上另外一人终于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却是一个眉清目秀,雅致淡然的俏和尚,若不是地点不对,确实令人见之忘俗。
    “宝镜小心,这人便是玉郎僧五蕴,长得俊俏,武功也好看得很。”蔺百晓赶忙附在贺洗尘耳边提醒道。
    五蕴却施施然朝众人行了一礼,道:“这位师兄教训的是,三昧犯下大错,合该受此罪罚。”
    贺洗尘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说的错,是什么错?”
    “盗窃之错。”
    “那毁人双目的错该如何偿还?”
    五蕴顿时一凛,抬头望去,林和犀流着血泪的凄惨模样映入眼中。
    “三昧师兄竟然……”他长叹了一口气。
    “刚才的天鼎穴权当是我家小朋友奉还的,”贺洗尘冷笑出声,“接下来是我看他不爽想要教训他。五蕴小师兄,你若是不忍,便带着他开始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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