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照你的口味改的!”奥斯卡大叔骄傲地抬起胸膛,他看了眼马车边穿着高贵的三人,道,“你们去玩,马车我给你看着!”
“谢谢大叔!下次我给你带酒!”贺洗尘也不客气,转身向看得一头雾水的默里他们跑去,“走,带你们去玩!”
船桨在水中划过,小船推开重重波粼,沿着小河往下飘去。两岸的芦苇中藏着许多萤火虫,被哗哗的水声一惊,纷纷飞舞起来。
船头船尾都挂着一盏油灯,在黑暗中和萤火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在贺洗尘脸上,有种虚幻的朦胧感。
“你们看水里,只有在这个河段才会有银鱼。”
冰冷的河水里游荡着无数小鱼,鱼身裹着一层银白发亮的鱼鳞,跟在小船四周仿佛一团白光拥着河流前进。
“银鱼会给夜行的船只照明,但要是谁敢抓了吃了,鱼群以后就认得这艘船,不会再来。”贺洗尘一边解释一边将船尾的渔灯取下来放在中央。
“怎么样?好看么?”
天上的银河映着水中的银鱼,四野垂垂,寂静的星空下一条小船缓缓在流淌的小河上漂流。
“好看极了。”奥菲利亚微微倾身去看水底,只觉得这一切与城中的风景不大相同。
“你怎么老能找到这么稀奇古怪的地方。”默里从竹箩里拿小鱼干吃,“甜辣口的,还行。”接着递给尤金。
尤金却被呛得满脸通红,用手舀起河水漱了漱口才缓过劲来。
“哈哈,不能吃辣就别吃。”贺洗尘笑道,变魔术一般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用纸巾包得严严实实的坚果饼干,“给你。”
尤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难为情地接过饼干。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教廷的伙食怎么样?”奥菲利亚期待地看向默里。
默里回忆了一下在教廷中学习时的三餐,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丢出两个字:“难吃!”
奥菲利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小时候吃过克劳狄斯大主教给我的一张面饼,甜甜的,脆脆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饼!”
一直沉默的尤金道:“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焦糖面包。”他看大家都很感兴趣的模样不禁羞涩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个时候饿过头了,第一口咬下去就在想我要吃一辈子焦糖面包!但是吞下去后胃部痉挛,痛的不得了,又在想,以后再也不吃焦糖面包了。”
“那你现在还吃吗?”奥菲利亚问。
尤金咬了一小口饼干,好像一只乖巧的松鼠:“不吃了。”
晚风把渔灯吹得直晃荡,吹皱平静的水面,萤火虫似乎感知到什么危险,灯光逐渐暗了下来,躲进芦苇叶中。
默里警觉地站起身来:“我要去解决一些麻烦。”
奥菲利亚和尤金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事,贺洗尘已经摇着船桨逆流而上:“你一个人搞的定吗?”
“比一个月前的围剿容易太多。”默里扯下脖子的十字架,“你保护好他们,也保护好自己。”
“妥妥的。”
两人简单说定任务分配,默里便跳上岸,往树林深处奔去。
“发生什么事了?”奥菲利亚抓着船舷,有些害怕地问道。
贺洗尘安抚地笑道:“两只小蝙蝠而已。”
岸上的马车绳牢牢地系在树干上,贺洗尘跟奥斯卡大叔打了声招呼,便驾着马车风驰电挚般往诺依曼庄园赶去。
*
月上中天,树林中的乌鸦扑棱一声飞起,发出聒噪刺耳的叫声。月光透过林梢,默里的影子宛若浓稠的黑幕,覆盖在地上两个死去的吸血鬼身上。他们的獠牙还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胸口插着一柄纯银匕首。
默里冷漠地擦干净溅到手上暗红的血液,然后将手帕扔到他们脸上。
这次的目标是奥菲利亚·惠更斯……还是莱修?
*
平安将尤金和奥菲利亚送回家的贺洗尘打了个喷嚏,接过老管家泡好的红茶喝了一口。
“少爷,那位惠更斯小姐——”
“她呀,”贺洗尘笑了一下,“只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而已,但是她背后的克劳狄斯大主教,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竟然能让克劳狄斯写信叫默里保护她的安全,奥菲利亚,大概是一个太过可爱的姑娘。
第51章 盛宴 Ⅲ
仆人们都在闲言碎语, 尊贵的惠更斯小姐在法斯特的一个多月里, 不热衷于舞会和下午茶,反而经常去教堂的藏书室看书。
“贝克勒尔家的少爷和默里神父不是朋友么?”
“我猜, 惠更斯小姐肯定爱上莱修少爷了。”
“可他们的家族不是……”
“哈哈, 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可能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回安律尔举行婚礼了!”
仆妇们发出某种默契而刺耳的笑声, 好像从那一对少年少女的感情得到莫大的满足。她们用剪刀修建墙边的灌木丛, 没有发现玻璃窗户内一直站在暗处的尤金。
窗沿的阳光整齐地落在地板上, 与沉默、安静的黑暗泾渭分明,互不侵扰。他抱着厚重的《法典》,蓝灰色冷淡的瞳孔沉沉地盯着自己掌心青紫细小的血管,那么脆弱, 好像下一秒里面的血液就会枯竭而亡。
所有东西都要等价交换。用时间和苦痛换取智慧, 用智慧换取生命,用生命换取生命。——《法典》上翻折的书页上用蓝色水笔着重将这句话圈出来,尤金没有血色的薄唇掀起了一个嘲弄的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