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毓庆宫的郑公公啊,”苏伟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他对这位新小初子还是挺有好感的。
胖小初子往前挪了几步,扶了扶自己被碰歪的帽子,“不好意思啊,苏公公,我低着头没看清路。”
“没事儿,没事儿,”苏伟连连摆手,“我也净顾着说话来着,没看到前面有人。诶?”苏伟探头往胖小初子身后看了看,“郑公公这是给太子提膳?”
胖小初子脸色一僵,无形地挡住了苏伟的视线,“不是的,是我自己吃的。”
“哦,原来是这样,郑公公真够辛苦的……”苏伟笑着打圆场,脑子里却亮起了问号,这个提食盒的太监一直垂着脑袋,大盖帽把一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不耽误苏公公了,我们先走了,”胖小初子冲苏伟低了低头。
苏伟连忙回礼,脚步缓慢地退到了路边,目光还若有若无地瞄向那个神秘的太监。
胖小初子往前走了两步,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闪过,“苏公公!”
“嗯?”正在偷窥人家侧脸的苏大公公吓了一跳。
胖小初子转过身,苍白的脸色已经一片淡然,“不知苏公公是否有差事在身?若是不急,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忙?殿下吩咐我去马棚一趟,可惜我对马的习性不熟,怕误了殿下的事儿。”
苏伟眨了眨眼睛,心下一番权衡后点了点头。
第314章 小墩子
康熙四十六年
十一月二十四日
大西门箭厅
通过都图的口供和张伯良的当堂指认,镇国公景熙弹劾的会饮结党一案又牵扯出了多位朝臣,原安郡王下属辛者库都统雅图,正黄旗副都统悟礼等都在其中。
耿鄂、齐世武等人依然拒不承认结党之事,齐世武更辩解称,“鄂缮之母系佟氏,以舅呼臣,故有彼此宴请之事。”
康熙爷闻言大怒,直指齐世武道,“齐世武乃最无用之人,犬豕不如!伊等将如此龌龊之人,援入党内,有何益处?”
此话虽似指责党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话有一半是说给太子听的。
胤礽低伏下身子,从一开始就未做过任何辩解。
康熙爷又指耿额曰,“耿鄂乃索额图家奴,在乌喇时即谄媚索额图,馈送礼物。于索额图案内,即应诛戮,朕特宥之!今乃负恩,造谋结党!伊等所行,皆由于耿额!”
耿额瞬间满面惨白,叩首奏曰,“臣蒙皇上隆恩,苟有此事,即当凌迟!”
康熙爷冷哼了一声,“索额图之党,从未断绝,俱欲为索额图报仇。岂伊等祖父,皆索额图之奴仆乎,此事正黄旗大臣无不知之。”
耿鄂不敢再吭声,康熙爷又瞄向都统鄂善道,“鄂缮自谓为郭尔罗氏,欲入朕之旗内,朕不允,嫉恨至今,未一明言。伊并不思朕之恩德,反结朋党妄行,洵不肖之人也!”
鄂善也跪伏下身子,自知此时此刻再辩解什么都没有作用了。
康熙爷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台阶前谕曰,“以酒食会友,有何妨碍?此不足言,伊等所行之事,不在乎此也。皇太子,朕之子!伊等欲因皇太子而结党,何所为也?朕父子之间,本无他故,皆伊等在其间生事耳!此辈小人,若不惩治,将为国之乱阶矣!伊等著监禁在宗人府,即行质审。鄂善、耿额、齐世武、悟礼、雅图等著锁拏,待查明罪过,严惩不贷!”
箭厅里一连锁了七八位重臣,在外等候的奴才们也深知大事将至。
侍卫们将罪臣带下,康熙爷坐回龙椅上,瞄了一眼太子道,“胤礽,你起来吧!”
垂首立在皇子中的八阿哥看着太子踉跄着站起身,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太子的臂膀已经被割除干净,难道皇阿玛还不打算动他?
“胤祗,胤禛!”
“儿臣在!”三阿哥、四阿哥同时出列。
“即日起,”康熙爷的嗓音沉了又沉,“由你们两个看管无逸斋,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朝中那些小人再接近太子!”
“儿臣领旨,”四阿哥俯身行礼,脑中一时闪过数种猜测,最后都被一一否决。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平安从箭厅里出来的大臣们都松了口气。可看到大队侍卫涌向无逸斋,好不容易送下来的那根弦,又紧紧地绷了起来。
这一次的拘禁,对太子来说,是和上次一样的绝处逢生,还是彻底的与大位陌路天涯?
“王爷!王爷!”
四阿哥刚刚出了箭厅,就听到了小英子一连串的叫唤。
“怎么了?”四阿哥蹙起眉头走到被张保捂住嘴的小英子跟前。
小英子瞪大眼睛,额头上满是汗珠,张保死死捂住他的嘴,左右看着没什么人了后压低声音道,“主子,出事了,苏公公被太子身边那个郑公公劫持了!”
四阿哥赶到马棚附近时,胖小初子已经把苏伟拽到了堆草料的木棚里。
苏伟顶着一脸大写的冤枉,被胖小初子狠狠地夹着胳膊,耳朵旁还抵着一把看起来就削铁如泥的匕首。
好在畅春园的护军由隆科多管束,在傅鼐的争取下,没有立马惊动圣上。
否则,一道圣旨下来,他们家苏公公就得跟胖小初子一起被射成刺猬了。
“郑公公,趁着事儿没闹大,咱们赶紧出去吧,”苏伟好言好语地劝说着,“你看,咱们俩没仇没怨的。我到马棚来是想帮你的忙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