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刘槐有些瑟缩地跪着,“王爷腿上的毒疮已深入肌理,草民固然可以凭针术,强去毒素。但王爷的腿,势必会留下伤症,日后怕会影响行走。”
“只是影响行走吗?”苏伟从旁问道,之前看病的大夫,可都支支吾吾地说会影响寿数的。
“是,”刘槐沉下头,“草民的医术正对此症,只要能将毒素祛除干净,毒疮便不会再犯,也不会再伤害王爷的身体了。”
这话像一根定海神针,饶是一直看似镇定的雍正爷,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影响行走便影响行走,多让人伺候着就是了。”
靠在软榻上的怡亲王,也听着笑了笑,“让皇兄担心了,若能如此,臣弟已别无他求。”
从怡亲王休养的西偏殿出来,苏大公公开心了。
雍正爷在身后跟着他,两人一起往寝殿去。
“这下没白让八阿哥占了便宜去,那刘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要能把十三爷的病治好,就让他家里人安生地过两年。”
“八福晋当初做下的事,朕还都记着呢,”雍正爷的嗓音还有些冷冷的,“不过,胤禩也是算准了你心软,势必会全都答应下来。”
“不答应怎么办呢?咱们找刘槐都找了那么久了,十三爷的伤耽误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苏伟拍拍自己的胸脯,“再说,我如今好好的呢,可见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
雍正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如今且先应了,可八福晋那个人,必不是个安生的。若他日再出事,就不能怪朕了……”
“万岁爷,”张保从外而来,行了一礼,“咸安宫来报,二阿哥那边都已收拾停当了。”
苏伟有点诧异,他最近有点忙,不清楚咸安宫的事。
“朕之前册封弘晳为理郡王,令他携家眷往京郊郑家庄居住。如今京里的事也大都妥当了,朕也不想让二哥,一直拘在咸安宫里。”
七月二十,东直门外
从皇宫行来的马车,停到了一处背人的小道上。
京郊的太阳很大,允礽被扶下来时,一时还有些睁不开眼睛。
另一辆马车上,下车的赫然是一身常服的雍正爷和苏公公。
“已经出了城门了,也只能送二哥到这里了。”
允礽放下挡着眼睛的手,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四弟百忙之中,还非要来送我,二哥已是感激之至了。”
二阿哥的身体很单薄,过了年之后,更是病的一场接一场。如今,大夏日里头,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斗篷。
胤禛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能道,“待过一阵,宗亲间再安定些,便接二哥回京。到时,给二哥单独开府。”
二阿哥一笑,摇了摇头,“不回来啦,这座皇城关了我一辈子,如今好容易出来了,再不想回去了。”
胤禛嘴角微动,未说出话来。
允礽的目光在胤禛身边逡巡而过,落到苏伟身上,“还好,你虽留下了,却终不是一个人。”
小路另一旁,传来车轮徐徐的滚动声。
苏伟眺望了一下,转头道,“二爷,虽您家眷都已在郑家庄了,但有一个人,不知您肯不肯带着。”
允礽眉心微动,顺着苏伟的眼神,看向那辆驶来的马车。
马车沿路而来,到了几人不远处停下,一个身影有些踉跄地跳了下来。
“你,你是?”
允礽看着缓慢走近的人,一时没敢认。
来人扑通跪下,眼泪夺眶而出,“主子!”
“小初子?!”
自当初,林初被苏伟救下,已经过了七年了。
“你还活着?”允礽有些不敢相信。
林初一个头叩下去,长跪不起。
“当年,是奴才碰巧,救了林初公公。”
苏伟向二阿哥讲诉了七年前的事,对于这些年,苏伟一直不让林初回京,二阿哥也能理解。
“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啊,”二阿哥的嗓音满是欣慰,亲手扶起了林初。
“主子……”
林初流着泪,磕磕绊绊地道,“奴、奴才腿脚不利落了,但奴才还能伺候您的。求主子开恩,带奴才一起走吧。”
“林初公公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逃回京城,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您。”苏伟从旁道。
二阿哥倏忽一笑,抬手拍了拍林初的头。
“好,一起走。咱们一起去那山林野地,好好看一看。”
下人们牵来了马车,林初踉跄着脚步,扶着二阿哥踏上了脚凳。
二阿哥回身,冲胤禛和苏伟,一一拱手而谢。
“好好对他。”
允礽轻声道了一句,胤禛重重地点了点头。
车门关闭,林初跳上了车梁,与苏伟对视了一眼,轻轻颔首。
马儿嘶鸣,落下的马蹄却是轻快的。
胤禛与苏伟,目送着马车驶上官道,与京城越来越远。
“当年,二哥是担着大半个江山出生的。而今,他终于落了一世俗务,彻底轻松了。”
苏伟偏头看向胤禛,伸手牵住了他。
胤禛转头一笑,两人手牵着手,往马车走去。
“回宫吗?”
“不回,带你去个地方,”胤禛神秘兮兮地道。
马车进了城门,在大街小巷里穿行,苏伟一直趴在车窗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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