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需要做什么二手准备么?”鲍启文问道。
江一鸣沉吟了几秒, 说道:“没事, 这些人不会说出去,说了也没证据,没人会信……要真有人说出去, 你看情况吧,岛上有花类致幻,虽然勉强,但也可以往这方面引。”
“行。”鲍启文点头说道,“那你没事吧?听说这次情况比上回还严重?”
“差不多,就那档子事情, 反正还活着没死。”江一鸣没心没肺地一笑,听得电话那头的鲍启文太阳穴狠狠一抽。
“呸呸。”鲍启文笑骂了一句,说道, “你过会儿上微博给你粉丝们报个平安,还有,今晚《四海录》播到你出场了,记得发个微博宣传一下,图片和文案我等下微信上发你。”
“哦。”江一鸣索然无味地应下来,“来来去去粉丝也是那些人,你让官博后援会发一个不也一样?”
鲍启文闻言扬了扬眉梢,看来江小少爷还没上过微博,不知道自己的微博已经炸开了花。
他没提醒,只是让江一鸣记得上微博去。
挂了电话后,江一鸣也没立马上微博,他往床上咸鱼似的一躺,手枕着后脑勺,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早在苏禄群岛上的时候,于明浩就问过他,为什么李长峰和贾跃凯两人死得那么干脆,两只眼睛流血流成了血窟窿,而张小朵和苏晓蓉两个女孩却完全不一样,似乎“笔仙”没法真正对他们下手似的。
现在江一鸣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那个东西曾经靠近他耳边,对他耳语,说找到了他,说他有罪,说他和那两个男孩一样,都该死。
他估计,那两个男孩手里,或许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人命。
不,不对,他有什么罪?江一鸣闭眼嗤了一声,他救了不少人,他哪来的罪?
江一鸣随手拿过枕头压在脸上,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在救人。
可与此同时,在他心底最深处,又有另一道声音悄无声息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耳边问他,那又有多少人因为你死了?你的小跟班去哪儿了?永和镇那几十号人又去哪儿了?
江一鸣蓦地睁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像不管再怎么大口喘气,新鲜空气也没法挤进肺里。
冷汗细细密密地贴在他的背后,刚换上的柔软家居服很快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他握紧拳头,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发抖,像是有千斤重。
直到一个外部力量把他脸上的枕头忽地拿开,他失神地看着那张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孔,冷硬的五官像是古罗马的雕塑,像是出现在他生命里截然不同的意外存在。
钟晟皱着眉,看江一鸣额前的黑色卷发都打湿了乖乖贴服在脸颊上,温棕色的大眼睛没有焦点地望过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温和而有力,神奇地安抚下了江一鸣的慌乱和说不清的恐惧。
钟晟抬手捋开江一鸣的湿发,问道:“是又做恶梦了?”
他一直知道江一鸣会做噩梦的事情,几乎是每一次,从无例外。
刚才江一鸣问他有没有说梦话,其实是有的,他听见江一鸣嘴里含含糊糊地提到了“永和镇”,说的尽是他听不明白的话。
他后来自己查了一下永和镇,说来也是奇怪,那么普通的一个小镇名字,居然没有重名的。
只有在几百年前,有个叫永和镇的地方,不过也仅仅是在几百年前存在,一场大水突发,那小镇上仅有的几十个村民全没了。
钟晟不知道江一鸣为什么会在梦里喊着这个村子的名字,也不在意原因。
他只是没法看见江一鸣在梦里被梦靥反复折磨,他偷偷亲吻小孩的嘴角,偷偷把人吻得气喘,迷迷糊糊醒来,又迷迷糊糊再一次睡过去,至少梦靥中断了。
江一鸣揉揉头发,撑着床坐起来,含糊点头:“噩梦啊,惯例么,还好,反正梦醒了我也不记得什么,没事。”
钟晟沉默地看着他,真不记得?他没有问出来,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好像是生生在对方的心尖上剜了一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江一鸣忽然开口。
钟晟看过去,微微抿嘴。
“又想劝我去看心理医生了是不是?”江一鸣说道。
原来是这个,钟晟松了一口气。
他无奈地笑笑,摇头:“你早就在心理医生行业里被打上黑名单了,没有哪个心理医生敢要你。”
江一鸣嘴角一翘,扯出一个让人又恨又爱的笑:“不,他们都爱我,是我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他们内心还不够强大。”
江一鸣去看心理医生,本该是心理医生窥出他的心里症结,然而事实却每回都恰恰相反。
江一鸣假模假样地问对方的生辰八字,而出于和病人建立信任关系的角度,每个心理医生都会乖乖给出信息,不知道八字的,也会给个生日,然后接着,就成了江一鸣的主场。
他张口就能算出对方的过去,一张嘴恨得人牙痒痒。
心理医生是去窥探别人的隐私的,但绝没有被别人反过来窥探自己隐私的爱好。
因此,每个心理医生到最后,都把江一鸣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列为了拒绝往来用户。
这也是江家夏家为什么没有再采取其他措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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