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先生不容他相询,一口气说了下来。张宣蒙默不出声看着他,只见刘老先生双眼充满期望与乞求之色,点了点头,突然牙齿一合,口中鲜血流了出来,竟闭目而逝。
张牙宣蒙四下瞧了瞧,一如上一世,朱可欣家中再没有一个活人,走到床边,捏了捏朱可欣的仁中,将她喊醒。并依刘老先生之言,从夫人怀中掏出一团事物,塞在怀里,他知道那是玄都秘笈的中部,朱家手抄副本。又从夫人打开过的妆匣中摸了一把金银首饰塞在怀中,扶起朱可欣便走。
朱可欣哪里肯依,拼命抱着夫人的身子,大叫着:“娘,娘。”张宣蒙用力扮开她的手指,连拖带拉地出了大院。只见所过人家,大门紧闭,虽是大中午,竟没有一个人影,沿途有许多凌乱的马蹄印子。
张宣蒙带着朱可欣一路疾奔,直奔自家而去。他一直幻想着,这一切都是朱家与修罗教的事,与张家无关,但愿这一世与上一世不一样,父母还健在,修罗教没有找上他们,没有害了他们。
终于到了张家门口,却见大门敞开着,一如上一世,张宣蒙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张宣蒙三两步进了小院,只见一人卧在墙角。张宣蒙头嗡的一下,心几乎要跳出嗓子来,奔过去一看,正是父亲,双眼圆睁,满脸恐怖,早也死去。
他不及顾及父亲尸首,松手放开朱可欣,冲进屋,大叫道:“娘,娘。”却无人应,只见母亲身体倒在床前,头远远落在一边。
张宣蒙见此情景,象着了魔一般,身体一晃,瘫倒在地,想喊喊不出声来,连爬带滚,将母亲的头抱在怀中,来到尸身前,要接在一起。口中只是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这该杀的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张宣蒙,让我两世失去父母?”
却说朱可欣独自一人站在院内,对着张宣蒙父亲的尸首,大是害怕。站了一会,不见张宣蒙出来,便进内寻找,却见他象着了魔般抱着一颗头颅,更是害怕,抱着他叫道:“宣蒙,宣蒙。”
张宣蒙这时方回过神来,扑在母亲身上大叫道:“娘,娘,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哭了半晌,止住哭声,想到刘老先生的临终遗言,也知道修罗教这批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还会回来,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爹,娘,孩儿不孝,孩儿要走了,孩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张宣蒙站起身,咬咬牙,拉起朱可欣出门向西南方人烟少、山林多的地方奔去。他知道一如前世一样,一切都没变,现在必须走,否则会落在修罗教的手里,最后结果连前世也不如。
修罗教马上就会再回来搜寻他们,其中缘由他前一世五年后才会知道,修罗教是分两拨来的,来之前已查明朱家人口。第一拨右护法带队,杀害朱家全家,抢得秘笈中部。但右护法虽然武功卓绝,也难敌朱老爷刘老先生联手,最后重伤不治,匆匆回去交代后事。修罗教第二拨接应之人带修罗教众重回朱家核实,发现少了张宣蒙朱可欣二小,猜出上部秘笈在他们身上,便开始搜寻他们。这也导致他们二人上一世一生都在仓皇逃亡之中。
张宣蒙带着朱可欣按上一世逃亡的路走去,他们知道只有按这条路走,才能躲过修罗教的追杀。
这一路人烟稀少,几无路可寻,在慌乱中只拣人烟少的地方走。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了二十来里路,已是又累又乏。过了一个丘陵,向前一看,只见林木郁郁,一个村落也望不到,更别说住户人家。不远处又是一个丘陵,野树荆棘遍布。张宣蒙扶着朱可欣,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宣蒙虽有前世记忆,但身体还是这个身体,到这里,二人已经是精疲力尽,但他知道在这里呆一会,还是安全的。
他们还是早上吃的饭,这时,二人只觉腹中空荡荡的,叽叽咕咕乱叫。两人依偎在一起,又累又饿。
朱可欣伏在张宣蒙怀中,啜泣不停,一会喊着:“娘,娘。”一会又叫着:“宣蒙,宣蒙。”她本是大家闺秀,皮肤娇嫩,几曾走过这么多的山路,脚下早磨起了水泡,要不是张宣蒙一路搀着,早捱不下去了。
两人坐在地上良久,看向西方,但见西天彩霞满天,幻丽多姿,已至傍晚时分,太阳正要落入地面。夕阳无限好,傍晚的夕阳越发显的美好可爱,可惜已接近黄昏,黄昏之后呢,两个弱龄的孩子将向何处去?
太阳终于沉入地面,天慢慢暗了下来。张宣蒙知道在这陵坡上坐,不是办法,不久修罗教就会搜到这儿,遂拉起可欣向前面的山林中走去。
这林中的路途更是难走,几无足迹可寻,张宣蒙一手拉着可欣,一手用枯枝探索。这时天已黑下,在他们路过的草丛中、乱树边,不时有野兔禽鸟之类的惊起,直吓得朱可欣大声尖叫不止。
这样摸索了二三里,前面还是看不到尽头,朱可欣已是双脚刺痛,再也走不动了。张宣蒙伏身将她背在背上,又走了三里多路,双腿发软,再没有力气,便把她放下来,靠在树上歇息。
张宣蒙知道只有在这个树林中才能躲过修罗教的搜寻,他们不久就会找到这里。虽然他们找到这里,但并没有发现他们。
张宣蒙将朱可欣搂在胸前,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听远处有说话之声传来。张宣蒙醒了过来。
只听一个声音道:“咱们搜了那么长时间,也看不到一个鬼影,是不是他们不在这个方向,又或是藏在谁的家中?”
另一个声音道:“天晓得他们藏在什么地方,这儿到处都是树林,到哪里去找?但咱们也不可怠慢,万一被教主发现,那可糟了,还是向前再搜一搜的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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