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人送了请帖邀姚晨一聚,自己平时还是照常来,在这里消磨一上午。
“老爷子,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家一起用饭?”姚晨问。也是到了城里,家里才慢慢从两顿变成三顿,中午也开火做饭,有时吃卖剩下的吃食,有时另做。
“老爷,此次出来得也挺久了。”仆从看了看时辰,也提醒道,老人上了年纪,饮食上要尤为注意,还是回府中用饭为宜。
房老太爷起身,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明日再说。”
“明日不巧,我有事不在,后日就要上学,您老要是有空,不妨等我休沐再来。”
后来,姚晨意识到他曾经让前国家总理等自己休息再来找,也很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仆从已经见怪不怪了。
房老太爷也不说话,笑笑,姚晨看着颇有点意味深长。
姚晨也不便再留,将老者送走,收拾了东西吃饭,又看了会书。
这是姚晨第二次到房家,递了帖子,那门房居然还认得他,连忙恭敬行礼,将他引进去。
有人曾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房家比侯门也不差了,这个深,除了指情感,也有表面意思。深宅大院,门禁森严,一般人难以出入。
进门之后,姚晨也不记得自己过了几道门,迈了几道坎,引路的仆从也换了一个,最后才引到一处书房。侍从请他稍后,进内室禀告。
姚晨心中纳闷。
时人待客,寻常客人在大堂,尊贵客人在花厅,私交很好才在书房。
姚晨几乎要以为是朴嘉言在捉弄自己了。
他也不敢随意打量房中陈设,低眉顺眼看地板。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笑意,接着一老者走出来,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姚晨很想说:哟,真巧,昨儿刚见过。
姚晨恍然大悟,连连作揖告饶,为先前失礼赔罪。
原来自己确实被捉弄了,就是不是小狼狗,而是老狐狸。
你们这一老一少大概是老天派来治我的。
姚晨有了老师,还有了表字“景行”。
取自《诗经·小雅·车舝》:“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朴嘉言哭死,他在回晋阳的路上与姚晨寄出的信件错过了,到了城中见到房老太爷才知晓。
房老爷子也弄不懂这个孩子了,让自己收姚晨为徒的是他,现在一副晴天霹雳模样的也是他。
“你不明白……”朴嘉言挠墙:我给小兔子想了好多个字呢,每个都很好,舍不得不用,早知道不管哪个,先定下来了。结果被老狐狸给抢了先……
虽然非常不甘心,但也为小兔子能拜师有了前程而高兴,就是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朴嘉言见过老爷子,收拾收拾就迫不及待地去见姚晨。
姚晨刚下学,在回家路上刚好遇到,见了他也是格外高兴,不顾旁人紧紧拥抱了一会,然后被朴嘉言拉上马车。
帘子放下来的瞬间小狼狗就缠了上来。
恶狠狠的,像是饿了几天的野兽。
舌与舌纠缠的时候,发出湿漉漉的声音。只是这样而已,姚晨感到自己的身体就热起来,他们的舌尖更用力缠绵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味道。
他之前还不觉得想念,可嘴上鼻尖都是熟悉的味道,身体就像自动记起那份灼热,被深入、被开拓、被宠爱的感觉,一点一点蚕食他外表的硬壳,融入灵魂。
他不由战栗。
亲吻间隙漏出的吐息、相互碰触的双唇、热烈紧密的拥抱……种种传达过来的,是浓烈的炙热的思念。
“先去宅子。”朴嘉言只仓促地对车夫吩咐了一句,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相逢的亲吻里,他重重吻着,品尝吞食小兔子美好的味道。
离别的心酸,赶路的疲惫,思念的折磨。这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马车平稳向前,车内十分安静,朴嘉言平复了一下呼吸和情绪,目光沉沉。
朴嘉言也不问小兔子有没有想他了,不问也知道答案,肯定不如自己想念对方。别看此时姚晨乖乖巧巧地缩在自己怀里,实际上心思绝对不安分,一不留神就被他溜走了。
他一手揽着小兔子的背部,另一只手捏住小兔子的下巴。
开始算账。
“你可知有人千方百计找到我,献百金只求见你一面,因京中有花魁称若得你一幅仕女图便可春宵一度。”
姚晨:是谁先把画传出去的啊?!
看小狼狗的表情有点危险,他明智地没有吭声,但愤愤不平的眼神还是透了出来。
“你新的画作,我也收到了,真是叹、为、观、止。”
那女子们极为美艳放荡,袒胸露乳,一个浑身裹着透明的薄纱,腰肢摆动,翩翩起舞,轻纱随动作飘荡,欲遮还休,引人遐想;另一个只有丝丝布帛堪堪挡住重点部位,偏偏手臂与腿部又身着铠甲,金属的光泽与雪白的皮肤交相辉映,皮肤上还隐隐有伤痕血迹,将暴力与美学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小狼狗咬牙切齿,捏住小兔子下巴的手紧了紧,逼问道:“你从何处看来的?”
“都是我乱想的。”姚晨连忙表示自己清白。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姚晨不知道,那两幅尺度极大的小像,将朴嘉言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狼狗一怒之下想烧干净,却刚好被人叫出去,只能胡乱将之藏在一本书里,后来等他想起来却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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