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把买的花束放在周欣的床头,刚放下,刚刚还十分新鲜艳丽的花朵马上就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枯萎了,最后溶成了一滩黑乎乎的液体。
系统:【正午是人间阳气最重的时候,这间病房的阴气却很重,看来周欣时日无多了,将死之人身上晦气重,最容易招惹来脏东西。】【现在病房里外肯定围满了鬼魂。】
“那我怎么看不到它们?”白泽背后发凉,在脑中问,“我只看得到于兰。”
【这是因为,你现在的魂力还不够,只看得见和任务有关的鬼魂。】白泽点了点头,将思绪切回眼前,温声问道:“周欣,你还好吗?”
“你……你是顾繁吗?”周欣把头慢慢转向白泽的方向,“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白泽看她的眼神很恍惚,便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别晃了,我现在视力不好,看人只能看到个影子。”
“你怎么突然住院了?”白泽蹙了蹙眉,“我是替同学们来探望你的。”
“我快死了。”周欣忽然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表情看起来有些怨毒,“我得了恶性骨肿瘤。”
白泽没想到她竟然患了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愣了半响才问:“你的眼睛……”
周欣摇了摇头:“不知道,医生说是继发性视神经损伤。”
“你说看人只能看到个影子。”白泽看着周欣那张半人半鬼的脸,“那你最近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泽这句话就像平地一声雷,震得周欣脸色更难看了,她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在颤抖,眉毛上扬,欲盖弥彰的答了句:“我没有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把问题生硬的重复一遍是典型的撒谎方式,更何且她神色慌张,语气紧张。
“例如……长得很像于兰的鬼魂。”白泽紧盯着她的反应,“于兰退学的原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周欣忽然像发了狂一样,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你快滚!滚出去!”
白泽看着她的表情,愈加笃定她撒了谎,声音越来越冷:“她一直跟着你,你不知道吗?”
“她现在就趴在你身上,吊着一根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口水都快滴到你身上了。”
趴在周欣身上的鬼少女闻言无辜的朝白泽吐了吐舌头,澄清自己没有流口水。
白泽扶额,又用那种森冷的声音和周欣说道:
“她一直跟着你,是因为对你有怨。”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说出来也许能得到她的原谅,让她安息,否则她将日日夜夜缠着你,直到你死为止。”
“再说了,等你日后下了黄泉,又有什么颜面见她?”
“别说了!”周欣猛然坐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就在这时,趴在周欣身上的鬼少女忽然站了起来,用她那只已经变成枯骨的手放在周欣的头顶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鬼少女蹙着眉头,那张可怖的脸上挤出一个“心疼”的表情来,有些慌张的抚摸着周欣的头发,那动作神情竟有些温柔。
白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喉头忽然有些干涩: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得到,于兰现在在摸你的头发安抚你。”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
周欣的哭喊忽然停了下来,她胡乱的抹干脸上的眼泪,哆嗦着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
只是她的手穿过了鬼少女的手,什么也没握住。
周欣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两行泪珠:
“以前,只要我一难过,她就会摸摸我的头发,跟我说‘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死了她,我死有余辜,我罪有应得。”
白泽垂了垂眼眸:“于兰果然去世了。”
周欣苦涩地点了点头,用手捂住了脸:
“其实她去世之后,我只见过她两次。”
“第一次是在我家,我洗脸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了她,那时候她应该刚去世,还是正常人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回来了。”
“第二次,是在玻璃上,我眼睛已经出问题了,看得不太真切,但隐约看得出她腐烂了很多,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她在跟着我了。”
“她不会原谅我的,地下那么冷,她最怕虫子了……”
鬼少女绕到周欣身后,抱住了她。
蛆虫从她的眼眶中爬了出来,欢快的蠕动着,像在跳舞。
白泽神色柔和了下来:
“地下冷不冷我不知道,不过于兰现在似乎不怕虫子了。”
“她会原谅你的,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
周欣抹掉脸上的泪水,思考了片刻,缓缓回忆道:“大概两个星期前,也是周六,下午六点多,我回学校拿东西,看见于兰走进了顾主任的办公室。”
“我觉得很奇怪,便悄悄跟着他们。”
“然后我看见,她上了顾主任的车。”
“后来那几天,她都很奇怪,身上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伤痕。”
“我逼问她很多次,她才说是顾主任逼她和一个姓楚的人交往,那个人总是打她。三天后,她爸爸来办退学。”
“我急急忙忙去了她家,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爸爸说她死得不清不白,凑了笔钱低调把她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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