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渔思考了一下,答道:“某种对抗超自然事件的…组织或者机构吧?”
能通过蛛丝马迹猜到这种程度,这男孩比想象中还要聪明一些。
白泽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端正了些:“有些接近,我们是处理违背法律的超自然事件的政府部门。”
“政府部门…”秋渔显然被这个名头镇住了,愣了好久才不可思议地说,“政府还管这个吗…妖魔鬼怪…也受法律约束吗?”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白泽挑了挑眉,抽出一张湿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指尖上沾着的苹果果汁,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秋渔生怕被他当成小孩看待,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不自觉攥紧拳头,神色有些慌张:“我可以去了解…我…我学习能力很强,很强。”
白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继续活在世界上光明的一边不好吗,为什么想要去凝望深渊。”
凝望深渊的人,总要承担跌入深渊的危险。
和怪兽作斗的人,一不小心就沦为了怪兽。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成为特殊案件管理局重案所的刑警,更不是什么青少年应有的职业规划。
秋渔闻言,削瘦的肩膀一塌,嘴唇抿成倔强的一横:“我已经…被强制拖入深渊了,不是吗?”
白泽不为所动:“我们会送你回去。”
秋渔扯了扯唇角,却没能笑出来:“还能…怎么回去?”
白泽:“把不美好的回忆都删掉,就当做了个噩梦。”
秋渔眼角一阵酸涩,唇角向下耷拉着:“那江宁能活过来吗?”
白泽摇头:“不能。”
“那我宁愿,留在深渊里…永远铭记他,我不想忘记仇恨,每天像个傻子一样…活着。”
秋渔原本直着的腰驼了驼,他好像一个在沙漠里徒步走了很久的旅人,实在太累了,嗓子干的冒烟,每说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子绝望的干涸。
“他是为了我才去世的,凭什么我可以忘记一切。”
白泽拧开桌上的保温水杯,递给他,劝了一句:
“我想,你朋友更希望你像个傻子一样活着,无忧无虑。”
水杯里装着温水,正往外吐着袅袅的水雾,秋渔伸出双手,恭谨地接过,却没有喝。
“我想加入你们。”秋渔又强调了一遍,他顿了顿,又道“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或者为了我自己。
秋渔没有一点儿身为幸存者的庆幸,反而恨不得代替朋友去死。
他急需要一份救赎,或者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有雾气氤氲着的缘故,在某一瞬间,秋渔在那个清俊的大哥哥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温和的神色。
只是一瞬,大哥哥声音仍旧冷冷的:
“再问你一次,洗掉记忆重新生活,要不要。”
男孩子又把腰直了起来,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语气却异常坚定:“不。”
“超凶”大哥哥又说:“重案所不是让你公报私仇的地方,懂?”
秋渔鬼精得很,一脸的大义凛然,及时表忠心:“我明白,一切…为了正义。”
“哥,你相信我…我很聪明的…你们一定…不会后悔选择我,还有…”
嗓子哑成这样了,还要一个劲推销自己,真是不要声带了。
白泽被他气笑了,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他脑袋上,打断了他的自卖自夸:“臭小子,你以为我们这里这么随便,想来就能来吗?”
眼看着秋渔的肩膀越来越塌,白泽这才松了口:“让家长来和我们沟通,同意以后,去警校读两年,看看表现吧。”
“两年毕不了业,滚回去读书。”
“既然你那么‘聪明’,晚了两年也无所谓吧,嗯?”
特意强调了聪明二字。
这轻飘飘的一声“嗯”,秋渔愣是听出来威胁的调调。
但到底是答应了!
秋渔用手覆住干涩的,眼皮微肿的眼睛,重重地“嗯”了一声。
白泽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轻笑一声:“好好养伤,我们这不养废人。”
这句毒舌又死傲娇的话一落下,就像激起了千层浪,在外偷听的顾雪微松了一口气,松开了紧紧握着门把的手,小声地和金斯缺说:“我就说按这小孩完美的成绩单,和大大小小的竞赛奖杯,还有这心理素质,老大肯定不忍心把人往外赶!”
想要达到重案所的入职要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更加困难。
达到标准并且乐意在重案所工作的人类,就更少了。
在一线工作的,凤毛麟角。
重案所刑警的工作,说是在刀尖上舔血也不为过,对付的都是分分钟毁掉一栋楼的选手。
动不动就要毁灭世界。
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身体素质,很容易崩溃。
即使工作待遇丰厚,三方协议上还承诺在危险时刻,一定会率先保护人类。
政府设立的特殊人才高等学府,仍旧没有一年能招满学生,毕业生总是满足不了岗位需求。
所以重案所一直有很多职位空缺着。
秋渔还没满十六岁,又亲身经历过超自然事件,而且他和其他受害者还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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