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岳霄也准备坐下,可他还未碰到那椅子,忽地便听见一名女子的声音自厅旁传来,冷冷地道:“你不许坐,站着。”
岳霄竟真的一顿,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他显然对这声音的主人甚为惧怕,先咽一口唾沫,再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唤:“师姐。”
江延也起了身,道:“芸师姐。”
沈清喻看岳霄的模样,下意识便以为他们的这位师姐是什么可怖的威严人物,不由也跟着站了起来,胆战心惊地往那方向一看,却也只看见了一名二十余岁的飒爽女侠,同岳霄一般腰间佩着双刀,怀中还抱着一只团雪般的京巴犬儿,便这么走了过来。
她看了岳霄一眼,怀中的京巴极开心地朝岳霄摇着尾巴,她便将狗放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岳霄却已立即开口道歉,道:“师姐,我知错了。”
芸师姐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几眼,道:“你又乱跑。”
岳霄:“我错了。”
芸师姐恨铁不成钢地狠狠一敲他的脑袋,道:“如今庄内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一逃就是半年,你让庄里如何运作?”
岳霄小心翼翼地讨好说道:“不是有师姐嘛……”
他们师姐弟间的感情显然极好,芸师姐瞪了他几眼,终究是舍不得上门规惩罚,转而又去看江延,前后转了两圈,道:“瘦了,回来多补补。”
岳霄低声道:“偏心。”
芸师姐又冷冷瞪他一眼,方回过身,看向屋内其余几人,神色好了不少,微微笑了笑,道:“江师弟,这几位是……”
岳霄抢着回答:“师姐,这是我在中原——”
芸师姐一眼刀飞过去,道:“谁许你说话了。”
岳霄:“……”
芸师姐道:“你给我站好了。”
岳霄果真站直了,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沈睿文在沈清喻身后看得吃惊,那眼中好似一下就燃起了希望。
他终于见到有人能克着这臭流氓了!
芸师姐向他们抱了拳,主动出言询问。
“在下玄霜山庄裴芸。”她说道,“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沈清喻主动上前,同裴芸见过礼,为她介绍诸人的身份,提及自己时,尚未来得及开口,忽见江延推了裴芸一把,甚至不曾将声音压低了,就这么凑在裴芸身边,道:“那就是阿霄说的那个人。”
裴芸一怔,像是不明白江延所说的意思。
江延轻咳一声,特意强调道:“这就是那个中原江湖的神仙人物。”
……
第20章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却也足以令四周的几人听清了,沈清喻呆怔了片刻,待明白江延此话的意思,蓦地满面通红,急匆匆地将目光移开,再不敢去介绍自己了,那目光落到了岳霄身上,不由便有些恼怒,只怪岳霄当初为何要与裴芸如此描述自己,却不想岳霄似乎也异常尴尬,只是裴芸在此,他不大敢发作。
裴芸终于明白过来,她讶然多看了沈清喻几眼,眉眼间带上几分奇特神色,像是极为好奇,对沈清喻的语调都稍稍亲近了些许,左右看了他几眼,方笑吟吟地与他道:“一路舟车劳顿,沈公子辛苦了。”
沈清喻还未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她却已知道自己是谁了,这显然是岳霄的“功劳”,他窘迫得不知该要如何回应,裴芸笑吟吟看他半晌,这才又回过身,瞪岳霄一眼,霎时间变了神色,万分嫌弃道:“阿霄,阿延,你二人既已回庄,也该去师父师娘的牌位前拜一拜,同他们说说话。”
岳霄一怔,他听裴芸的语气,像是要将他支开,如今沈清喻在此处,他担心沈清喻要吃亏,不由犹豫道:“师姐,我……”
裴芸板下脸来:“你立即就去。”
幼时被教训得多了,如今岳霄也是不敢违逆她的,他想好歹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此,应当不会出事,犹豫片刻,也只好灰溜溜地跟着面无表情的江延出去了。
屋内一时便只剩下了沈清喻等几人,裴芸倒不着急同他们说话,反是叫了婢女上来,吩咐他们为沈清喻等人准备晚膳,又特意强调了不许给少庄主送吃的,要好好饿他一夜,好叫他长些教训,而后方将目光转过来,认真打量了沈清喻几眼,笑吟吟地说道:“沈公子,阿霄曾与我提过你。”
沈清喻还未从方才的窘迫中回过神来,便在心里暗暗去想,就算岳霄在裴芸面前提起过他,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幼时家师便告诉我们,中原江湖人心险恶,处处均是算计,他吃过大亏,因而不许我们进关与中原侠士交涉。”裴芸忽而提起他们不愿与中原江湖来往的缘由,叹气道,“可阿霄却不肯去信师父的话,三番四次地从家中偷跑,扬言要到中原江湖上去闯荡。”
沈清喻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些事,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耐心听裴芸说下去。
“他这样不听话,师父却也拿他没有办法。”裴芸苦笑道,“抓过他几次,可抓了就逃,再抓再逃,那中原江湖,对他而言,好像有天大的吸引力一般,我实在弄不懂是为什么。”
沈清喻听着裴芸说话,忽而又想起一事,裴芸与岳霄师出同门,岳霄又是这玄霜山庄的少庄主,想来也许裴芸口中的师父便是岳霄的父亲,方才裴芸说要岳霄去为师父师娘上香,那便是说岳霄的父母早已仙逝……如此为何岳霄又会与他说自己是为了躲避父亲逼婚而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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